呵呵,瞧人这眼光,找对象的标准都格外清新脱俗,就要牌桌上能胡牌的。
他的继母也是个离了婚的,她前夫不是什么好鸟,进牢里呆了一阵子,放出来后更加游手好闲,什么都不管,于是她只能带着她的儿子嫁了过来。
登记的那天晚上,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为这个家做了一顿饭,四碗面,也难得的在那天没有骂许多一个字,一家子笼罩在一幅和谐友爱的假象当中。
那是她唯一一次表现出有耐心的样子。
自打那晚之后,他们夫妻两几乎就没挨过家了,变成了麻将桌上的雌雄双侠。然后很快他爸的手气耗光了,输得一塌糊涂,于是两人的塑料花夫妻情瞬间破裂,就差没离婚。
许多想起这些事都觉得可笑,他还需要看什么小说和狗血电视剧啊,家里发生的,比那些精彩了不知多少倍。
就在许多走神的时候,对面的继母骂得差不多了,终于开始切入正题。
“许多我跟你讲,我跟你爸这种王八蛋结婚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现在还让我去捞他,哈?捞什么?有什么好捞的!干脆直接搬进去住不就得了呗!输了牌没钱给,还跟人家打架,真出息啊,你们许家的男人真是够出息的!”
她的声音尖细而刻薄,听得人耳膜难受。
不过许多听明白了。
他那个出息的爹,一如往常,今晚打牌又输惨了,惨到没钱付,差点儿连底裤都没留住。然后他爸那脾气他是懂的,绝对会滋生点事儿来,这不就来了么?又跟人打架,然后被抓进去蹲着,这会儿派出所让来领人。
许多没忍住笑了,您算运气好了,你们俩结婚到现在,也就一年时间吧,他爸这是二婚以来头一次被逮着,好几次他头破血流的回来,也是打了架的,只是跑得快没被抓罢了,这回终于是落网了。
而之前呢,跟许多生母没离婚前,他爸都不知道被抓进去教育多少回了,他妈去领人,都混成了脸熟。
许多在她叽叽喳喳的声音中,插缝说了一句:“我爸他现在关哪?”
“啥?”
对方愣了一下,想必她以为,许多估计是不会管这事的,她打电话来给许多,也就是想找个人骂一骂,撒撒气罢了。
“您说了,就让他呆里头,您不想管他,我不得给他送几身换洗的衣服去么?”许多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许多你他妈也是一个王八蛋!他是你爸!你竟然也说让他呆在里头!你们俩怎么不一起去死啊!混账东西!他白养你了!你最好……”
电话里的声音又滔滔不绝地骂了十几分钟,不带换气的。
而许多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把手机丢一旁,不用切换到扬声器,他都能听清楚他的继母在骂什么。从他到他爸,到他过世了十多年的爷爷,再到祖宗十八代,都被挖出来骂了一个遍。
许多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对着镜子理了理发型,浓眉大眼高鼻梁,看着很帅,许多轻笑一声,然后拿起了手机,慢悠悠地说道:“我劝您心疼一下自己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电话那头一愣。
“电话费啊,您这么打,不用电话费的吗?”
“我用我自己的钱!我爱打!怎么的!”
“不怎么的,”许多笑了,“您要是还想打,我不挂,您想说多久就说多久,不过我得出门了。”
“你去哪?”
“替您去捞我爸啊。”
啪嗒,电话被对方挂掉了。
第2章
许多知道他爸经常会去哪个地方打麻将,于是不多问,直接朝着那个小区附近的派出所走过去。
这时正值炎夏,气温很高,可许多一个人走在路上,还是觉得吹过来的风有点冷。
他缩了缩脖子,加快步伐,一路小跑地跑了过去。
刚进派出所,他首先看到的不是一脸正气的警察叔叔,也不是狼狈不堪的老爸,而是一个瘦高的身影。
眼前这人顶着一头奶奶灰,头发微卷,左耳上带着一个十字架的耳环,身上一件紧身T恤和破洞牛仔裤,露出一截白净的腿肉,造型挺抢眼。
许多第一眼以为眼前的卷毛是个混混。
值班的警察坐在办公桌后,一直在教育卷毛,许多猜想,难不成,是他跟老爸打的架?
这人比许多还要高一点儿,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许多心想,他爸输给这个人不亏。
一阵慷慨陈词后,警察叹气:“哎,你爸也不年轻了,看了下他的档案,没什么前科,是初犯,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奶奶灰一个劲点头:“哎哎,您说的对,他也太不上道了,回去我好好开导开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