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实——!”李威龙刹时红了眼,一脸地恨铁不成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种时候逞什么英雄!我再沦落成什么样,都跟你无关,你为什么还要来管我?”
陈东实施施然瞟了他一眼,像是看懂了什么,又不大确定,只痴痴地笑:“好嘛,那你就当我滥做好人,钱多没地方用。”
“可真是感人呐,”王肖财耸了耸肩,在一旁装模作样地抹起了眼泪,“到了现在,你们还有心思为对方考虑,以为装不熟悉,就能撇清跟对方的关系了吗?!”
话音刚落,王肖财拔出军刀,照着陈东实的大腿就要猛刺。
不料刀尖落下的那一刻,他忽地停住了手,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翩翩然抬起头来,轻轻抚摸起李威龙的头。
“不对,李警官,我想到一个更好玩儿的。”他蹲到李威龙身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就像在哄睡一个乖巧的小孩,“你是警察,我肯定不能当着你的面做这么血腥的事呀。毕竟人人都知道,我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他将军刀扔到陈东实面前,口气徒然一凛,“但如果是陈东实自己砍了自己的腿.......那意思,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你想干什么......”
李威龙浑身抖若筛糠。
“你,把它拿起来,”他指了指陈东实,面色忽明忽暗,“我要你,剁掉你自己一双腿。”
“要么一双腿,换你心爱的李威龙走。”男人咯咯咯地笑,“要么,你们今天都给我死在这里。”
第98章
“我凭什么信你?”
陈东实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我是说.......”他咽了一口气,复又抬眸,“我凭什么信你,不会骗我。”
“这可真是个难题,”王肖财点了点脑瓜,瞟向旁边人。
“不然,咱听听他怎么说?”
“不要.......”李威龙摇头连连,一副膝盖剐蹭在地上,一点点上前,“陈东实,别犯傻事,你已经上过他一次当了,难道还要再上一次吗?!”
可眼前的陈东实像是一点儿也没听进去似的,视若无睹,只看着王肖财讪讪地说:“一双腿,真的能换他走吗?”
他看地上的刀,像在看一盒糖果,眼里竟有垂涎。
“你疯了吗陈东实?!”李威龙大汗不止,哑声质问:“你怎么会这么傻?他说什么你就应什么?你是应声虫吗?”
见陈东实依旧毫无反应,他又上前,几乎快贴到了陈东实身上,“你醒醒吧陈东实,姓王的怎么可能真的会放过我们!他这是在学马德文,不为杀人,只为诛心呐!”
可身前的陈东实就像一具石膏像一般,胶着在原地,放空了一切。李威龙见状,急得恨不得拿头去撞他。见劝阻无用,他只好将话头对准王肖财。
“你不是要冲我来吗?你来啊!你杀了我,或者怎么折磨我,我都无所谓!但你有种就别伤害他,他只是个普通人,他还有个女儿要养,你要报仇就冲我来,我是警察,我什么都可以承受!”
“真的什么都可以承受吗?”王肖财拿起地上的那把刀,吹了吹,眼神忽闪,“可我最想看到的,还是那句话呢......”
“什么......”李威龙感觉自己无路可走了。
“跪下,学狗叫。”王肖财把玩着军刀,指腹碾过刃身,带起一片寒光,“四年前,西伯利亚的泻湖边,我让你学狗叫,那时候你铁骨铮铮,宁死不从。过去了这么久,我想你的心性一定被捶打得格外柔软,李威龙,我想你做我的狗,我想看你颜面扫地。”
“你休想.......”李威龙吞下一口血沫,强忍住心底恶寒,别过头去。
“我想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姘头怎么想——”王肖财用刀一指,瞧向沉默不语的陈东实,慢悠悠道:“陈东实,你们自个儿选吧。”
陈东实幽幽抬起那颗“枯萎”的头颅,就像秋后烂熟的柿子,挂在脖颈上,几近累赘。他盯着王肖财手上那把刀,又看了看身下这双包裹在工装裤里的腿,就好像,没有它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一闭眼,一睁眼的事,痛晕过去就完了。就算因为大出血,就这么死了,至少也会比现在解脱百倍。
“东子.......别.......”看着陈东实的手一点点触近那把刀,李威龙怕了。这世上能让他害怕的事很少,但一个人一旦有了爱,注定就会有软肋。
“陈东实,你别犯傻!”他横身向前,挤兑开陈东实那只伤疤累累的手,挡在王肖财面前,“你千万不能这样,我不准你这样,我不准!”
陈东实置若罔闻,执拗上前,眼神麻木到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一台冷漠运转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