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B没有否认，语气因为话语里的内容而逐渐变得急促起来，“毕竟只是没有死亡相关的记忆而已。再怎么说那也是我的父母。还有里耶……真是可笑，就算凶手并不是出于教团的意志而杀了她和其他那些人，但是难道他们的死亡真的和月治教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吗？”
“很抱歉。”这一次天下弘善的声音里似乎真的带上了点歉意，“我的本意确实只是想要和你们好好聊聊天。但是……现在看起来，无论我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都无法改变你们的敌意了。”
这位“年轻”的教团教主看起来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着：“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让我弥补一下吧……对了，你应该是想知道的。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关于你父母真正的死因。”
“……你认真的？”诺亚并不知道B在心里是怎样想的。但是至少现在，从表面上看来，B是一副惊疑不定的模样，“告诉我真相对你而言有什么好处？你真的会有这么好心？”
“你们之所以会到这里来赴约。”天下弘善不紧不慢地回复，“不也是因为被某种利益所驱使的吗？人类就是这样，所作所为大部分都是为了一定的利益。或是得到物质，或是满足精神。……抱歉，似乎有点扯远了。”
“为了不让你们白跑一趟，也为了展现我的诚意。”他继续说着，“我愿意把我所知道的一些事情如实告诉你们。原本我还在苦恼该从什么地方说起，但是既然白警官你提起了这一点，那么就先说说你的父母的故事吧。”
从头到尾，他们几人都没有做过自我介绍，但是天下弘善却这样精准地说出了B的姓氏。
但是没有人对此表现出惊讶。B盯着天下弘善的眼睛看了一会，最后语气生硬地说：“愿闻其详。”
于是那位坐在四人对面的教主淡淡地笑了，语气温和地讲述起来，就像他真的在讲一个温馨的故事一样。
只是他话语里的内容注定与“温馨”无缘。
“你们相信神的存在吗？之前你们参加了教团那天在图书馆的宣讲会，也因此对我等的神明有所了解，对吧？”
天下弘善将手轻轻放在了胸口上，闭上了眼睛。
“神明确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我们的神明自人类的苦难中诞生，在人类的献身、和游走于大地的神的赐福在出现，从此就一直为我们洒落照耀着我们每一人的月华。”
“……什么的。”
他重新睁开了眼。
“但是很可惜。神明无法久存于世。我想你们之前也看到了匿名消息……嗯，那上面说的没错。在那之前的一些类似的失踪案也确实是我们教团所为。”
“而那些人也像这场杀人案里所发生的那样，被取走了身体的一部分。”
“但是，这并不是虐杀。”
天下弘善的语气明明很平稳，但是聆听着他的话语的几人似乎都从中听出了什么蕴藏在其中的情感。
“他们是为我等的神献上了身体，因此也成为了神的一部分。”
“说到底，我们的神明是由人之躯诞生的神。我、以及另外一些神明忠实的信者，都获得了神的赐福，得到了一些常人无法获得的馈赠。”
有着超乎常人的寿命和得以保存的年轻容貌的男人这样说道。
“可人之躯终究是过于脆弱了。每隔一段时间，当原先的人之躯开始渐渐变得难以被神明驱使，就需要献上祭品，以稳固供神驱使的人躯。”
“也就是说……杀人案的那些尸体，就是所谓的祭品吗？”诺亚问道，“重要的不是那些人，而是躯干？”
“神明也不是一直都需要祭品的。至少……就最近几十年而言，神所需要的仪式已经举行过了。”天下弘善说道，“这一次的杀人案，不过只是对仪式的一种拙劣模仿罢了。并不是教团的行为。更何况，我们教团并没有虐杀那些为神明献身之人的习惯。”
“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的行为都是出于自我意志，是自愿为神奉上一切。”
“那么……少数情况呢？”
B看起来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也是，毕竟天下弘善之前说的是“来说说你父母的故事吧”，但是他却讲了这些看似无关却又很重要的内容，就像是完全不觉得他们这些本该非常唯物主义的警察会觉得他在胡扯一样。
B的声音听起来略显艰涩。
“我的父母……属于哪种情况？”
“那自然是后者了。”
天下弘善微笑着。但是他就像是伪装成乖顺模样的毒蛇一般，在此刻，终于隐隐露出了獠牙。
“……但是他们本不应该遭受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