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经常这样吗?”路漫漫问。
阿酉犹豫了下:“偶尔......”
路漫漫微笑:“他是害怕这身衣服对吧?”
阿酉合十的手颤了颤。
但路漫漫并不着急,她佯装着神明的模样开口:“作为神明的信徒,派遣到人间的使者,希望傻根能恢复如初。”
阿酉盯着路漫漫的侧脸看了许久,最后移开眼神,微微攥着拳头,他说:“我嫂子就在我哥隔壁。”
他先敲了敲门,然后问了句:“嫂子,能进么?”
没过多久,阿酉的嫂子就传来声音:“是使者跟来了吧?我听你们在外面说话,忙不迭的擦了擦身上,等一下开门哈~”
路漫漫再度蹙眉,这个家庭,似乎也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信仰于神明。
等了五分钟左右,门从里面打开,阿酉的嫂子因为刚洗完澡,手套没来得及戴上。
露在外面的手缺了两个小拇指,脚趾两端一劈为二,走路的抓地力不太稳。
路漫漫向屋内张望,很整洁,摆了一堆小孩子玩的木头玩具,却不见小孩的踪影,只能从阿酉的嫂子胸前闻到浓烈的奶渍味。
与此同时,阿酉的嫂子视线微微一顿,看到了路漫漫身后的竹筐,她眼里瞬间蒙了层水珠:“使者您是觉得活人参的品级不够么?”
路漫漫怔住。
这时,阿酉却插话:“我是半路上遇见的使者,结果被乌鸦围攻,给使者的活人参还没有送上山呢......”
阿酉的嫂子突然不说话了,咬着嘴唇,面露不舍,她摇了摇手:“我头有些晕,阿酉你陪着使者吧。”说罢,很抱歉的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拜了拜,欠着身子关上了房门,视线却在路漫漫身后的竹筐上舍不得移开。
阿酉后槽牙咬的咯吱响,他不好意思的冲路漫漫笑笑:“您别见怪啊,后面那个走廊是我和我弟弟的屋子,那小子等我回家给他煎鸡蛋来着,看到您肯定开心!!”
是啊,在敬仰神明的寨子里,应该看到神明就像那些村民一样开心激动,围得水泄不通,家家户户都想把神明请到自己家赐福。
可是,阿酉的大哥还有嫂子,半点开心都没有,连勉强做做样子的笑容都不肯。
路漫漫再次把目光移到阿酉的脸上,他迷恋神明是真的,虔诚的膜拜也是真的,能把性命给神明更是真的......
但他比别人多了份惊恐,即便有意隐藏,还是不小心露怯。
离开这个走廊,路漫漫回头看了一眼傻根的房间,镂空的门里插着一截短小的蜡烛,烛芯已经灭了,蜡烛通体都是乳白色,跟婴儿的皮肤那般细腻,像是看到了上等的羊脂玉。
阿酉和路漫漫又回到了厅堂,右手边的走廊就是阿酉和弟弟的房间。
“哥——是你吗?”
“我听见声音了——”
“你快来呀!快来!”
“我真的一刻都不想在床上呆着了!”
阿酉深吸一口气,立刻看向路漫漫,眼睛死死盯着她,身体的血液都开始滚烫起来,手指摸向腰间的大刀。
路漫漫笑笑,直接无视阿酉防备的动作,毫不在意的问道:“你弟还挺调皮的,他叫什么啊?”
阿酉挠挠后脖子:“小戌。”
路漫漫长长的“噢~”了声,她突然把口罩解了下来,好看的尊荣显露在阿酉面前:“你们家有很多自制的土*猎*枪?”
看到路漫漫的模样,阿酉显得非常吃惊。
她不以为意,反倒看着右手边的走廊里,整整一面墙都挂着半大不小的枪*支,像极了烧火棍,有的后坐力很强,有的是弹弓改造成方便小孩子把玩的手*枪。
“我们家以前是做木工的,寨子里的村民前身大多数都是土匪。”阿酉咽了口唾沫,他古怪的嘟囔了句,“这些枪*支,山上的使者觉得邪性,就都上缴了,这几个没有火*药,是给弟弟拿来玩的。”
“当真啊?”路漫漫眨眨眼睛,漾出个好看的笑容,“你既然传承了手艺,为何还觉得十个手指头都断掉才是好的......是跟我在演......”
话还没说完,阿酉就死死捂住了路漫漫的嘴巴,他身子往走廊里一躲,连带着路漫漫也扯了过去。
窗外的乌鸦“嘎嘎嘎嘎”的叫起来。
路漫漫想要探出头看,只见阿酉摇了摇头,冲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阿酉松开手指,满脸通红,他闷着头:“跟我来。”
似乎是察觉到这位使者不具备威胁性,又是新来的,而且还是东方面孔,才愿意救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