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喜知道,他不过碍于汪金两家的面子,尤其是现在还和汪鸿之合作生意,更是不能出岔子。再者,若是谁和裴焕生都能这样轻松谈成生意,那他裴焕生也不用做生意了。这样一个掉钱眼里的人,心计也是多的。
可是一旁偷偷看着的祝升并不清楚这些,他所看到的,只是一个在席间游刃有余的裴焕生。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他就和两三个人聊过了,不知道在谈论什么,不像是谈成,也不像是在拒绝,像是在闲聊,却又太短暂。
裴焕生对任何人都是笑眯眯的,笑意不达眼底,不够真诚,像一个虚伪的商人。兴许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祝升看着这一切,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兴许是哪里出问题了,以至于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明明已经梦醒了,却还会让人魂牵梦萦,会在梦里梦见,会惦念他。这是一件很吓人的事情,以至于他不得不在今日,趁着汪鸿之和金迎大婚的日子里,他像个窥探别人生活的人,偷偷注视着裴焕生。
他倚在墙边叹了口气,莫名有种无力感。
他忽然皱起眉头,抬起头来,脚尖点地飞上了屋檐。只见屋顶上站着一个穿着灰粉色劲装的女子,她腰间悬着一块黄玉,旁边是一柄短笛。她料定他会飞上来,甚至都没有惊讶。她淡淡地看着祝升,说:“找你好久。”
“盼。”
祝升没有想到,盼居然会主动来找他,她大多时间都在夜桥,只需要负责收集情报以及安排大单子。
她还是那样,说话不拖泥带水,直接进入主题:“湘水一带倚南庄的陆淼,前段时间在我们这里下了个单子,说要买一个叫‘谢风雪’的人的命。不过七桥其他人都拒绝了,这活也不好交给其他人做,他们没这个能力,因为这人手里有‘悲离别’。”
见血封喉的剧毒悲离别,再厉害的高手沾上也会直接毙命。
“悲离别么?”祝升皱起眉头,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似乎和裴焕生正在找的李何欢有关。具体情况他并不清楚,对于这件事情,本能告诉他不要碰。
可他还是会忍不住。
“我打算去找这位‘谢风雪’,再决定。”
“随你。”盼没有什么所谓,将一纸单子交给了他,“最近的消息是,他马上要到洞庭了,身边有个瞎子,妙法宗来的,会武功。最后,不管杀了还是拒绝了,随便找个分舵传消息给我就好。”
祝升见她急着要走,连忙将她叫住:“春桥他们回夜桥了么?”
盼摇摇头:“还没有消息。如今才四月十九,兴许刚杀完人往夜桥赶。”她微微皱起眉头,像是洞察到他的心思,“你要去洞庭,是想要和那位一起?”
他们都心知肚明,她指的是裴焕生。
祝升没有回答,但盼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
她精准找到在下面人群中的裴焕生,只是瞥了一眼,冷冷道:“祝升,你要完了。真的。”
第27章 生意
推杯换盏间,裴焕生已经饮下四五杯酒了,虽是淡酒,也有些酒意上来了。夏天又是燥热的,没有凉风习习清爽一下,他觉得有些闷得慌。裴焕生看了今日的男主人公一眼,汪鸿之周边围满了人,皆是说着祝福贺喜之类的话。正想着要不要去说些祝福话,就看见金喜举着酒杯朝自己走过来,裴焕生知道这一杯要逃不掉了。
杯盏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裴焕生浅酌了一口要蒙混过去,金喜没在意这些,金喜只是笑道:“你跟汪鸿之道过喜了么?我哥哥想要见见你。”
裴焕生轻轻皱起眉头,能被金喜叫哥哥的只有两位,一位是远在江浙做官的金盛,一位则是被当下一代掌权人培养的金佑。金盛不会要见他的,那么就只能是金佑了。
“金公子要找我说些什么吗?”
“谈些生意上的事情。”
这些年来,裴焕生虽然和金家有所联结,接手合作的也多是金喜名下的铺子,至于管着金迎的那间药铺,那也只是挂名在金迎名下,实际上是金喜的。他和他们金家往来实在不多,如今金佑要和他来谈生意,简直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金喜看了远处被裹在人群中的金佑一眼,他为人踏实敦厚,不像裴焕生那样心眼多得吓人,也不似汪鸿之那样直接。裴焕生平地起高楼,每一步都走得稳妥极了,走一步得要想后面的十步怎么走。至于汪鸿之,汪家这根独苗,几乎用不着看人脸色行事,想要什么想说什么,没人会和他犯冲。
而这位金家未来掌权人,他像是个干实事的,话不太多,喜欢闷头做事。金辉其实不太喜欢这样的人经商,金佑没能成为他想要的样子,金佑心眼不多、计谋不深。但长子长孙的地位没人可以撼动,金盛去科举当官,金喜被宠着长大不能寄予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