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我也不会找你了。”裴焕生说,“虽说是李何欢欠的人情,但如果让他还——估计会把夜桥的人都毒死。可我不想要这样的结局。”
李萱儿皱起眉头:“你想让我去跟段慕谦说?”
她方才本来是想让李何欢出手,再加上她的鞭,对付夜桥可能需要流血,但不至于没有胜算。可如果是要和平解决,那就只能飘渺谷站出来,让夜桥卖个面子——甚至夜桥不一定会给这个面子,而是在明面上和飘渺谷结仇。
如果一直在祝升藏在谷内,只要祝升不出去,夜桥的人不进来,没有证据证明祝升在谷内,夜桥也不会发难于飘渺谷。可如果飘渺谷向夜桥要人……夜桥便有了发难的理由。
“段慕谦不一定会同意的。”李萱儿摇摇头。
她太清楚了,作为少谷主的段慕谦,在这种事情上面,哪怕是看在裴焕生的面子也不会拿飘渺谷的未来去做赌注,简直是一桩赔本的买卖。
李萱儿自暴自弃一般道:“不然还是别这样,我直接和李何欢配合下毒,用阴谋诡计把他们都害死。到时候把身份藏严实,没人知道是我们干的。”
裴焕生:……什么叫四肢发达,这就是。
“萱儿,听我说,如果他们想杀人的话,我们就会有机会的。让他们陷入舆论漩涡中,再给他们一个台阶下。”
倚南庄被灭门的消息已经在江湖上传开,夜桥的人也得知此事了。与此同时,青凤岭被灭门,春桥遇害的消息,瞬间传出,在一夜之间,倚南庄被灭似乎也成了小事。
在江湖上,人们的茶余饭后闲谈中,关于夜桥,又为它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有人说夜桥两波人马各自灭了倚南庄和青凤岭,春桥就死在这场战役里;也有人说是倚南庄和青凤岭暗中不对付交了手,夜桥坐收渔翁之利;更有甚者,说晋阳官家早就想对青凤岭下手,暗中勾结夜桥除了青凤岭……无论如何,事情都已经成了定局,其中经过,甚至连绝大部分夜桥自己人都不知全貌。
而随着时间迁移,整个夜桥似乎气氛都变得压抑紧张。没有如外界想的那样夜桥将势力渗透到北边,似乎在休养生息。但只有夜桥内部的人清楚,整个氛围都变得很怪异。
夜桥如今只剩下六席,盼从第七变成了第六,据说今年会选出新的第七席。为了第七席的位置,大家都变得更为勤奋,似乎开始隐藏自己的实力,只是默默接单,把除了自己之外的人都视为对手。
再是夜桥六席,听说他们这几日进出东楼太频繁,不知道是为了第七席的人选,还是为了那位……至今还在外面的第四席生桥。
当初从晋阳回来,除了生桥没有回来,其他人都回来了。那日的慧明显变了表情,据说回东楼后和见了雪夜红梅和渡黄河,三人似乎大吵一架,不了了之。
那夜慧卧在榻上,当真是个冰冷的上位者,她对于祝升打算离开夜桥一事,只是皱了一下眉头,不带感情地说:“那该杀了他。”
“杀?”雪夜红梅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杀了祝升?如今到这个地步了,当真要杀了他?七岁时他就来夜桥了,如今快二十了,怎么舍得呢?”
“雪夜红梅!我对你们每一个人——说的都是,不要对任何人有感情!不准手软!”慧明显有些动怒,她站起来和雪夜红梅平视,瞪了一眼旁边的渡黄河,她扯起他的衣领。
“祝升——夜桥的生桥。就是因为你心软,不然他早就在七岁那年死了,又怎会有今日他想要离开夜桥这种事情呢?渡黄河——你将他亲手带大,七岁到二十岁,十三年的养恩,比不上一个认识了半年的裴焕生。”
“慧……”渡黄河握住她的手,神情冰冷,“他和我们都不同,他认准一条路,会走到底的。”
“所以你们就放任他、纵容他——那要夜桥怎么办?要我怎么办?让其他想要离开夜桥的人怎么想?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给他们一口饭吃,将他们养大。最后去了外面看到花花世界,就想离家一走了之。我们夜桥是什么客栈吗?”
慧皱起眉头,看向雪夜红梅,对她发问:“可怜他?心疼他?想让他和爱自己的人在一起——谁不心疼啊?我们这群人谁不可怜啊?可踏进夜桥的第一步起,就应该懂啊……死亡才是我们的归宿,这条命就是给夜桥的。”
“慧……不是这样。”雪夜红梅摇摇头。
慧守着夜桥太久,她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是她的归宿,就认为所有人都该是这样。
“那应该是哪样?!让他走吗?让你们都走吗?遣散夜桥吗?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们变好之后,有能力之后,就想要离开夜桥啊?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吗……?为什么要背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