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景都已经把自己安慰好了,却想起来了他忧郁的眼睛。他说:“你……亲我那两次,足以使你我二人烈火焚身,永堕地狱。”
烈火焚身,永堕地狱。四个字,好严重啊……
“吃完了饭就不理我了,看来粥还是应该去喂狗。”小司坐在远处的凳子上,抱着胳膊,恼怒道。
燕山景招招手:“你来啊。”
“我不来。”
“那我过去呗。”
燕山景真掀开了被子,突然腿间一股热流涌出。
“不是说要过来?怎么不动?”
“小司……”燕山景和姬无虞说话时,第一次有点发抖,“我来月水了。”
第21章 热渴
死一般的寂静后,燕山景甚至是第一次脸红如火烧。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是站在原地,捏着手指。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被困在九蛇山时来。迟了几天了,她甚至还觉得吃不好睡不好不会来了,怎么突然就来了?
姬无虞同样坐立难安,他的嘴唇动了好几次,一个音都没发出来。
燕山景窘在原地不得动弹时,过了一会,一个高大的人影就走了过来,把她抱了起来:“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把我放下来?”
小司全身的血好像都好像涌到了头顶,他看起来快冒白烟了。小司立刻把她放了下来。他嗫嚅着:“是不是我给你吃吃吃吃、吃知了,害害害害得你来……来……月信了?”
把他吓得都结巴了。
“不会。要是我有内力,或许能推迟几天。但现在我体内毒素混乱,所以我也搞不清楚何时来何时走……”她的声音也弱了下去。
燕山景翻了媚娘的柜子,果然翻出来了个干净的白布,没使用的痕迹,她对着柜子,背对小司:“你,先出去一下?”
半晌后,燕山景才叫他:“好了!”
姬无虞趴着门框,只探出半个脑袋,眼睛都不太敢睁开:“你,你,好了吗?”
“嗯,我穿衣服了。”
姬无虞才走进来,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燕山景把弄脏了的裤子脱了下来,泡在盆里。她也一脸抑郁地靠着墙,这叫什么事啊?啊?
“小司。”
听到她的呼唤,姬无虞艰难转过头:“嗯。”
“你……目睹我来月信这个事,在你们老家,你会被烧死吗?”
姬无虞被呛了一下,咳得停不下来:“不是那样的。如今很少有火刑了,只有很守旧严厉的祭司动用私刑,才会那么做。”
只是他太在乎了,那时才那么说。他在乎的也不是忠贞,是……是燕景的心意。他一直没得到,无法确认的心意。
“再者说……”
你我名正言顺,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指摘。
“再者说……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啊。”
燕山景放心了,看来他们没有被烧死的风险。
“睡啦。”
“嗯。”
这是吹灯前,她和姬无虞都一无所知接下来的事。
她上了床,然而她迟迟没有进入梦乡。突然到访的月水不再是一期一会的身体规律,此时身体内突然涌出血液,毒素混乱,能要她的命。
丹樱花香幽幽席卷整个五蛇山道,既如同朱砂刺鼻,又甜如果蜜,燕山景闻着那阵气息,难受得蜷缩起来,她一向身体很好,今夜却非同寻常,她的小腹一阵阵地袭来疼痛,甚至丹田里的内力也活跃了起来,不受她控制。
毒液朝四周蔓延扩散着,在这寒意森森的山中雨夜里,她满头大汗,口中不住叫热,叫渴。
她将被子掀了,还是热。将外衣脱了,还是热。将外裙脱了,还是热。
她身上只剩下件贴身上衣和下裤,下裤里是月事带。脱不得了。
燕山景陷入混沌之中,她的感受就像当初在一蛇的山洞里。只是那时她是透骨冰凉,现在却是烧心的火热。
她睡得不舒服,姬无虞同样噩梦缠身。
他很少做梦,就算做梦,也与现实无限贴近。
梦中是两个女人,一个是祖母,一个是母亲。
母亲声嘶力竭地责问祖母为什么让阿虞背负不该属于他的一切,祖母却说,那是大道。
祖母和他说,就算是为小景死去,那也是他命中注定的事。
祖父狠狠皱眉,从此白发苍苍的老阿公编造一个个英雄梦哄他,哄得他彻底把期待和牵挂交给了远方山中剑门里的女孩子。
“我真的可以保护小景吗?”
“当然了,你是她命中注定的人。”
十年前,祖父这么说。十年后,祖母那么说。
祖母的信中说:“我已告知小景你要去净山门接亲的消息,和她好好说吧。你们隔了无数山峦无数河,琐碎误会无伤大雅,正视天道赋予你的命运吧。我相信,她会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