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燕景和他记恨了很久的未婚妻,不是一个人似的。他有些茫然。可是又有些生气。对着陌生人,她就这么贴心温柔,对他,就那么狠心无情。但是司青松是他,姬无虞是他,被燕景柔声安慰的人是他,被未婚妻一封信打入无底深渊的人也是他。
姬无虞想法混乱,说的话也很混乱。
燕山景听出他语气里无比的低落,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司闭上眼睛,皱着眉毛:“我有时候不知道该相信谁。”
他指了指他的伤口,差点就刺中了心脏的伤口。他痛苦道:“大哥刺的,他毫不留情,真的想要我的命。”
燕山景大吃一惊,她不知道是兄弟相残带给她的震惊大,还是小司的坦诚让她的心神摇荡?既然对方这么诚恳,她不由得对他更亲近了。
“所以,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了。他比我大十几岁,曾经对我那么好,是我最崇拜的人……”姬无虞的话里还有另外一层,他曾经那么记恨的燕景,居然在真心真意地安慰他,为他的遭遇而心痛。他有些迷茫。
燕山景摇了摇头:“小司,不要再为不值得的人纠结了。你的未婚妻也罢,你的大哥也好,都不值得你纠结。人的一生很短,只想着让自己快乐的事都来不及,怎么还有时间忧愁呢?我们两个人,受伤聚在一起,就是缘分。所以……暂时,先相信我吧。”
这是她的人生准则。
姬无虞抬起眼睛,收敛起所有的脆弱。他笑了笑,自嘲似的,又像在嘲笑别人。
“那,乔仙鹤,我信任你。在这座山里,我们是暂时的盟友,彼此信任。出了这座山,你是谁,我是谁,就另当别论。”
司青松站起身,扯下木杆上的布匹,他转身向山洞深处走去。他去包扎伤口了……
燕山景被扔在原地,孤零零地琢磨“你是谁,我是谁,另当别论”这句话的意思。她自认二人已经交了心,但似乎司青松还是没有全然对她信任。也罢,她都用着假名字,如何能要求别人全心全意信任她?只是这句话,说得真是怪无情的。
她没事做,继续打坐试探丹田内力。这次她胆子大了一些,加速了内力冲破毒素的速度。虽然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但是内力活跃的越多,她的武功恢复得越快。没有内力的剑客,就像没有利齿的老虎,虚有其表。
她刚加速了一点,就听到山洞内部有人重重倒下的声音。燕山景大惊,连忙赶去。小司包好了伤口,但还没来得及穿衣服,他摸着潮湿的地面,无措道:“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眼睛又失灵了?
“你还听得见我吗?”燕山景扶起他。
小司挣扎着推开她,摇摇晃晃站起来,他喘了一口气:“乔仙鹤,是你吗?是你,就在我的手掌心写下我的姓氏。”
燕山景照做,小司稍微松了一口气,他咳嗽着:“我现在听不见,也看不见。嗅觉、味觉……通通都不在了。”
燕山景想扶他,可是他又推开她,这次燕山景牢牢抓住了他的胳膊:“不要犯倔了!你现在又聋又瞎,只能依靠我了!我带你去找医生,你那么处理伤口太简陋了。我带你去!”
燕山景看着他的侧脸,说完才想到他根本就听不见。她不知道他心中此时在想什么,但他平静得很快,他强硬地掰开她的手:“不准碰我!男女有别。我们是盟友,不是情人。”
姬无虞拉了下手腕上的发带,燕山景终于看到了她的发带。这发带很长,她解开几圈,也缠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一头一尾,牵住了两个人的手,中间隔了一段距离。燕山景就这么往前走,而后面的人跌跌撞撞摸着黑,被她牵着走。
燕山景想,他就是再警惕,现在却也不得不全心全意信任她了。能拿捏住这坏脾气的傲孔雀,她不由得微微露出了笑容。而这个笑,一点也不老成持重,清冷镇定,很不长歌长老。
第5章 背着他跑
燕山景记得昨天还有匹马,他骑着来救了她,怎么不见了?
像是看破她在想什么似的,姬无虞道:“这山道上哪里能骑马,它自己逃了。畜生的命也是命,它不愿意跟我,我也没办法。我放它走了。”
那只能两个人步行。
燕山景拉着小司出了山洞,凭借经验,她辨别出哪个方向是下山的方向。她又看了眼山下的云雾,不由得犯怵。
她又想起小白,她咬了咬嘴唇,下巴抖个不停,小白摔下山之后,她第一次被这种悲伤集中,再也无法遏制。如果小白死在这山里,她就真的一个亲人都不剩。师父他九十二岁了,他还能陪她到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