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柄还残着体温,陆知齐慢慢地握住,大拇指抵在钝刃上,慢慢上移,看向凌屿。
钝刃尚且有这样的威慑力,若这是柄开刃的刀,握在凌屿手里,怕是一定会成为伤人的利器。
这孩子...
见陆知齐握着刀沉吟,凌屿顿了顿,还是宽慰他说:“这不是一次就能学会的,你也不用自卑。”
话音未落,便看见陆知齐二指捏住安全柄,其余三指轻松地推着咬柄,极缓慢地绕着虎口转了一圈。
陆知齐:“这样?”
凌屿:“……”
生疏的一圈后,陆知齐加快了速度,刀缠绕着轴心,如同一眼旋风,越来越快。
陆知齐:“再这样?”
凌屿:“……”
陆知齐学着凌屿的动作,利索地收了刀,复而抬眸,笑意温雅:“好像也不是很难。怎么,你当时练了很久吗?”
凌屿:“……”
他就不该替陆知齐瞎操心。
能做上大公司的副总裁,心眼子当然比马蜂窝还多。
谁出事他都不会出事。
自尊心又一次被狠狠摧残的男高中生面无表情地走向那条暗黑小巷,脚步冷硬,显然是带了点憋着的怒气。
陆知齐又被凌屿逗笑,喉结轻颤。
“别笑了!容易招老鼠!老实在这里等我。”
凌屿回身,比了个克制忍耐的中指,黑发被风吹乱,显得气呼呼的。
陆知齐的笑声轻了半度,却悠长地缠在凌屿的耳侧,像是风铃似的。凌屿耳朵一阵阵地发痒,他没好气地揉了揉,直到耳尖发红,热辣辣的涌起一阵灼烫。
他向后瞥了一眼,看见那辆黑车,他的唇角撇了撇,嫌弃似的,却难掩愉悦。
“...啧。谁家好人这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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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屿只有面对陆知齐的时候,才会被衬得笨拙又纯情。
此刻,他弓着腰,一路避开监控摄像头,灵巧敏捷地穿行在破旧漏风的旧工厂街区,宛若黑暗中疾奔的一头豹。
这个小镇有许多阴暗的角落,徐扬则带领同龄人,占领了这条黑街。
凌屿也不是没报过警。
但犯事的徐扬一伙人都是未成年,从轻判罚。而且徐扬做事很老辣,要么直接完全摧毁证据,连个渣子都留不下;要么往死里折磨,却不留致命伤,最后判来判去,少管所一月游,出来后又故态复萌,阴狠甚至更胜于从前。
他们一伙人的身手一般,但手里的武器却层出不穷。从违法的管制刀具到市场上宰牛羊的斩骨刀,一应俱全。
凌屿一柄没开刃的刀,在他们眼里连威胁都算不上。
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暂避锋芒,不与他们正面交锋,绕过看守,直接把小竹救出来。
他站在徐扬的大本营楼下,阴风穿堂过,吹得凌屿的破校服瑟瑟作响。他怕打草惊蛇,干脆把衣服脱了,露出里面的黑色跨栏背心。
一层楼门口有人守着,劣质烟草顺着风飘来,凌屿皱了眉。闻惯了陆知齐的烟味余味,再难接受其他。
他憋了口气,放轻脚步,绕到后墙暗影处。头顶二层传来说话声,凌屿留心听了一会儿,确认徐扬不在,只有两三个人守在那里,而赛车的电子音传来,仿佛是看守者在沉迷游戏。
凌屿当即决定飞檐走壁。
第0023章 救人
面前的墙体从当中裂开,露出纵横交织的钢筋。凌屿双手缠着医院的纱布,将掌心裹得坚硬,脚尖踩在钢筋勒出的十字口里,快速交替,向上攀援。
他的动作敏捷又安静,三连下就攀上了二层。他没有急着闯入,而是选择静等时机。他拉着排水管的防护钩,单臂挂在外墙,腰身曲线完美,像是一杆又韧又尖利的竹。他侧耳倾听,头顶不时传来焦躁的对话。
“徐扬怎么还不回来?”
“去抽那个了。”
“嘶,别提,老子又上瘾了。你守着这妞儿,老子去厕所解决一下。”
“艹你的,赶紧点。”
门被打开又关上,带着不耐烦。
凌屿想,时机正好。
他右手用力,小臂肌肉紧绷,单臂轻易拔起身体,双脚踩着墙坑,慢慢向上探头,露出一双警惕的眼。
二层,一扇半米高的窗是虚掩着的,殷小竹被绑在暖气管道上,被磨出血的双手手腕正对着凌屿的脸。
她的身体正好挡住了看守两人的视线,凌屿双臂扒着窗框,透过窗缝,压低声音,急促地喊了一声‘小竹’。
被折磨得恹恹的女声蓦地一震,仿佛不敢置信似的,坐直了身体,即刻就想回头,被凌屿低喝止:“别动!”
殷小竹动作一僵,果然,看守的两人听闻异响,狐疑地被捆住的‘囚犯’。
“这妞儿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