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是皇帝,这种隐秘怎好教人知晓。殷无秽色厉内荏道:“不准笑了,枉你御前侍奉多年,竟这般不上规矩。”
容诀望着青年紧绷的脸颊,努力憋住笑意:“是,陛下。”
殷无秽这才缓缓舒开神色。
容诀打量他的神情,无声莞尔。须臾后,他一边随意整理自己的袍裾,一边状似若无其事地道:“两位小将军少年气十足,却过于顽皮了些,咱家还是比较喜欢乖巧听话的。”
毕竟,殷无秽做的点心都便宜他了。
味道比御膳房制作的还要美味,容诀着实是有点想了。
等战争结束,再让他给自己做点,容诀暗自心想。
殷无秽耳朵尖,一下子就听见了,他顿时支棱起来,往容诀边上挪了挪,唇角悄然翘了一下。发现这样很没有帝王风度,又悄悄压了回去,正色起来,在心里暗自盘算,等容诀回宫,他就给他做新研制的口味点心。
嘴上却说:“这件事办地差不多了。今晚,牛大柱就能把剩下的东西全部弄到分发完,我们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容诀颔首:“嗯。”
他和殷无秽商榷好了,首先瓦解敌军的警惕心。这第一步两小将就超常发挥,做地很好。
“其次,在我们擒王撤退时要蒙蔽敌军的眼睛,教他们以为我军已经全部穿过密林,直逼他们的大本营。只有这样,敌军才会感到畏惧,心生忌惮,我军方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所谓蒙蔽,自是因为我军无法真正到达这里,在敌军面前,要使个障眼法。
这一点,容诀之前仔细观测了气候。
敌营位处济州中部位置,夜间水上生雾,又因温度太低,雾气经久不散,弥漫凝结。在密林和营帐的映衬下,黑影幢幢,很像大军压境的阵势。
容诀提前派侦察营营长撕开了敌营的一道小口,由此可放我军最多两千精锐过来,这两千人和车代全军相比,必然不敌。
这时,容诀又想出了一个办法,敌我淆之,自内而破。
车代因其国情实行部落管理制,各部落间的军队并没有相互熟稔,甚至有部分和大周人更像。在这两千精锐中,容诀又分出一半令他们换上车代士兵的盔甲装束,从内部发起攻击。
到时,在车代眼里就是他们自己攻打自己。
内讧一起,我军即使人少,也可占据上风势如破竹。
在此计策中,就连所需的敌军盔甲衣服也都是他们自己的。由三个营的营长夜夜潜入敌军士兵营帐,每个账中取一点,绰绰有余。
最后经牛大柱统一搬回,通过小道分发给我军等候精锐。
这还是两位小将提供的思路,他们说底层士兵的衣服盔甲通常随意堆放在一起,冬天又不常更换,少了一点根本无从察觉,正好为我军所用。
等被发现的时候,至少也要几天时间。
那时,我方一行人早已擒王离开。
至此,计划圆满。
具体作战攻略几人自己完善好了,不劳容诀再费神,剩下的放心交给他们。
一对一突袭敌军将领或许不敌,但两两结合对一,我方有七成胜算的把握。
作战方面,主要由殷无秽总领统率。
剩下等候的一千精锐正好可负责扫尾接应,护送容诀离开。
这是其他将领一致的想法,堪称完美无缺。
只容诀和殷无秽知道,计划还没完,至多只完成了一半,他们最终的目的是粮草。
否则,即使一次突袭成功也不顶用,大周将士仍要忍饥挨饿,浴血奋战,直到生命消亡的最后一刻。
容诀和殷无秽四目相对,两人眼中俱是如出一辙的冷光。
计划早已经商榷好了,殷无秽还是不放心,语气凝重:“你只带一千精锐,就算提前放火箭引开敌军剩下的人手,也还是危险重重,你——”
“陛下,你相信咱家吗?”容诀抬头,打断了他的话,目光一瞬不瞬注视着殷无秽。
殷无秽抿唇,道:“我自是信你。可是,这两者根本不能混为一谈,你要如何保障自己的安危?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万一,今晚刮的并不是东北风,火势不够烈,又或是,敌军提前察觉了我军盗运粮草,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这就要看你的了。你会拖住主力军,为咱家争取足够多的时间的,对不对?”容诀目光盈盈地望着他。
刹那间,殷无秽心神猛地为之一颤,周身血液直冲脑顶,神色激奋到了极致。
好像为了容诀这一句话,他便是赴死也甘之如饴了。
偏偏,时机不对,场合也不对。
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呢?这教他,情义怎两全。
“陛下,你会做到的。以少胜多,拖住敌军,所向披靡,你什么都可以做得到。只要是咱家想要的,陛下不惜一切都会满足,对吗?”容诀只问他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