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容诀正确的作战方针立下大功,士气大振的将领们融会贯通,配合无间,赢夺胜利后再次极大地鼓舞了士气。
殷无秽第一时间想去找容诀告诉他这个好消息,顺便和他一起吃晚膳,商榷一下之后的战略安排。
熟料,平时总在军营的容诀此刻却不见人影。
殷无秽问了属下,才知他今日很早就回了房间。
这实在不像容诀作风,殷无秽担心他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赶忙回房看他。
笃笃——
敲门声接连响了好几声,容诀房间的烛火也在点着,殷无秽出声:“先生,你在里面吗?”
容诀执棋子的手一顿,眼睫微颤,却没有答话。
少顷,殷无秽说了一声他要推门进来了。门扉被推开,高挑挺拔的青年举步而入。
殷无秽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背对着他、影影绰绰慵懒倚榻的身影,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缓步走近,看清容诀今日没有戴幂篱,甚至久违地穿上了一袭绯色云纹夹袄,是他一直为容诀备着的。
殷无秽心跳地有些快,莫名觉得不太对劲,步子慢下,轻轻唤了容诀一声:“……先生。”
这一次,容诀给出了反应。他转过身,下榻恭恭敬敬地朝殷无秽行了一礼:“咱家,参见陛下。”
一言甫毕,抬起了头,以原本面目直面殷无秽。
殷无秽瞳孔紧颤,错愕一怔,却没有惊讶。果然,容诀心里有了底,他哂笑一声。
殷无秽顿时回神,忙弯腰去扶他:“你起来,身子还没好,怎的行这样大的礼。”
殷无秽语无伦次,紧张地险些同手同脚了。
他一瞬不瞬盯着容诀,唇线不安抿动,似乎要从容诀脸上盯出一个洞来,被容诀的突然摊牌打了个手足无措。
容诀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睫微垂。
殷无秽立刻心脏一紧,脱口而出:“孤不是有意瞒你的,是——”
“所以你还是骗了咱家。”容诀失望一笑,神色黯然,一副再也不想看见他的模样。
殷无秽顿时心脏抽疼,焦急无措:“不是这样。我只是,没有办法开口,如果我实话说了,你还会留下来吗,还愿意继续和我相处吗?”
容诀眼睫扑簌,并不答话。少顷,他抬头问,“你是怎么认出咱家的?”
殷无秽抿唇道:“那天你来外一城,我听见了你的声音,回头看到你的背影就认出来了。”
“就因为咱家的声音和背影?”容诀不可置信,他明明有刻意压低声线。
“是。”
殷无秽看着他,目光深邃而专注地:“就算你改变了声线,可那种熟悉的语调不会变,我一听就认出来了。你的身影,我永远也不会认错,哪怕只见到你一只手我也能立刻认出来。”
容诀瞠目结舌,他竟然,就因为这种细节暴露了。
他更惊诧的,是殷无秽对他的熟悉程度。
单凭一只手……殷无秽将他周身细节究竟记到了何种程度,才能仅凭一眼就如此确定。
容诀不由心惊。
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就算殷无秽将他放进了心里,也不能改变殷无秽欺骗他的事实。
“所以你就一直不说,看着咱家在你面前费力掩饰,觉得很有意思是吗?陛下是不是还很得意,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容诀牢牢占据住道德的制高点,哂笑着诘问殷无秽。
这是他一早就想好的说辞。身份暴露已然落了下风,绝不能再在对峙中也输得一败涂地。
想着,容诀气势愈发强势,觑向殷无秽。
殷无秽本来要顺着他的话解释,可旋即又想起,容诀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且,明知他在这里却避而不见的人是他,分明他才是那个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容诀有什么资格明知故问他?
他竟然还如此冠冕堂皇。殷无秽瞬间连语气都充满委屈:“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何曾想过要戏谑于你,又怎会得意?”
“倒是你,一早就知道我在颐州,避而不见是什么意思?骑一趟马过来能累死你吗?”
殷无秽咬牙切齿,红着眼睛恨不得生啖了容诀。到底是谁过分,谁在骗谁啊。
容诀:“……”
容诀答不上话。殷无秽继续质问他道:“还有,我都说了让你相信我,我会解决一切,我又怎么会让你受到刑罚。刑部的人我已经处理了,参与政变污蔑你的人我也都处置了,他们再没有翻身的可能。”
“你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我?我那样恳求你,你都不为所动,你从来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你觉得我解决不了这一切,不肯留下是不是?!”
“你就这么把我丢下了,还用这么惨烈的方式,你……你有没有想过,我看到你的尸体的时候在想什么,会有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