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容诀越是势不可挡,暗中受压迫反抗他的官员也就越多。
形势险峻,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殷无秽不再犹豫,当即转而去联络他先前结交的官员寻求帮助。
中立势力没有明确效忠的主上,为了大局和朝廷考虑,不会盲目追从,或许能有一线之机。
然而,殷无秽的希望最终还是破灭了。
他的密信送去很快,诸位官员的回复更是没有耽搁。
殷无秽在信中只提及了宫中局势,以及希望中立势力的官员能够出面阻止宫内乱象。
在这时出手,既能让政变趋于一个比较平缓的走势,一定程度上减少损伤;也能避开争锋,有人出面调和,其他官员、宫殿中人和容诀之间的矛盾冲突就不会太激烈,以容诀的反应能力,足够他应付余下的麻烦了。
计划完美无缺,只可惜,殷无秽漏算了利益和人心。
宫中政变,目前居于上风的是东厂,形势一旦触底反弹之后占据优势的将会是大皇子,于中立势力来说伤不到他们的利益;殷无秽也没有让他们必须帮助、根深蒂固的理由,自然求援失败。
甚至对方还反过来劝谏他也静观其变明哲保身,切勿轻举妄动,教殷无秽险些看笑了。
所谓中立,不过是朝廷官员的另一种生存之道罢了,和为利忠于大皇子或是东厂的官员没有任何本质区别。
殷无秽在认清这一现实之后,心彻底一沉。
他不再将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凭借自己对容诀的了解,预测他接下来的行动,自己密而不发地亲自前往寻人。
护他周全。
一路之上,各宫各殿受政变暴乱影响,臣服于权势滔天的东厂的人愈来愈多,想将其除之后快的人也愈来愈多,往日见不到的沉鱼全部浮出了水面。
容诀一身绯红蟒袍,卓然孑立于沸反盈天的皇宫中心。
漫天的流言蜚语环伺其侧,他却充耳不闻。东厂属下控制各宫殿宫人,对方朝容诀露出或不甘,或憎恶,或忌惮臣服的表情如一帧帧黑白画幕般喧嚣远去。
容诀兀自负手不动,任由料峭长风吹过他一头鸦黑的发,有几缕长发逸散开来,拂过他面颊,让那张本就俊秀绝伦的面容更加摄人心魄,昳丽横生。倏然,那纤长卷密的眼睫一抬,瞳孔中倒映出由远及近无数乌泱泱的人影,堪比百鬼夜行。
容诀提起唇角,莞尔一哂。
宫里闹得这样声势浩大,从始至终都不见大皇子身影,容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在幕后,等待一举肃清自己这个称帝路上最大的绊脚石的时机。
现在,机会来了。
容诀平静注视以内阁为首、六部尚书、各部堂官,都指挥使等文武百官齐聚皇宫中心,平静面容下藏着的暗流汹涌,唇角笑容微微扩大。
“诸位这是要做什么?”容诀袍袖一展,话音不疾不徐,却率先先发制人。
如果忽略他身后令人胆寒的东厂番役雷霆动作,和眼下兵荒马乱的场面的话,容诀这番神态堪称和煦近人。
可惜,众所周知,面前的这一位可不是好相与的主。
“做什么?!这句话应该由我们来问才对罢。你这竖阉,狂悖犯上妄图掌控宫闱,是想造反不成?!”一名清流文官横眉怒目,话指容诀。
闻言,容诀微敛笑意,抬睫觑他:“大人哪只眼睛看见咱家造反了?不分青红皂白问清缘由,自以为人多势众就可以随意攻讦人了吗?咱家看你们才是居心不良!”
“竖阉巧言令色!”
那官员被容诀反指责一通脸色涨地通红,奈何实在骂不出什么过分的词来,一张老脸光火地不住抖动:“分明是你举整个东厂之力将皇宫全权控制,意欲谋害陛下震惊整个朝野,我们方才闻讯赶来,你怎地还倒打一耙血口喷人!”
容诀眉梢压紧,声音冷峻,道:“咱家说了,张嘴之前烦请先搞清缘由。
陛下病情日益加重,熹王借照顾之名,实则行控制陛下之事,在陛下日常服用的药中加入影响神智的紫幽草,更是在陛下即将龙驭上宾时将人私自带离。咱家费心竭力寻找陛下,极力救驾,尔等不帮忙便算了,还在这里落井下石,当真蠢钝至极!”
容诀这话毫不客气,对面文武百官闻言脸都青了。
有性子急的武官忿忿,胡子都气飞了起来:“胡说八道!谁不知道你东厂督主只手遮天,当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容诀扯唇,懒地欠奉。
直把那名武官气地跳脚,吹胡子瞪眼。有心思深沉的文官蹙眉思忖,容诀开了一个头,他们顺着往下一想,不难察觉出其中端倪,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