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的殷无秽和容诀在内日渐如胶似漆,在外不忘运筹帷幄整个朝廷动向。因为容诀的悉心教导,殷无秽自身卓越的政治能力,皇帝的明面首肯,殷无秽已经积蓄了足够深的势力立足朝堂。
当然,在容诀面前他不能太坦诚,需要换个说法。否则,容诀就不会这样心疼,主动贴近于他了。
对容诀这样位高权重的上位者,他只能以退为进,徐徐图谋。
容诀不是看不穿他的心思,却乐得纵容,殷无秽恰巧抓住了这一丝漏下的机会。
顺杆而上,抱得佳人归。
而另一厢的五公主因为殷无秽和容诀重修于好,又恢复成了那个端肃稳重的七殿下而忧心忡忡。
五公主眼睁睁看着弟弟情绪跌宕起伏,又是欣慰,又是担心。她痴心的弟弟被骗入彀,又堕情网,五公主屡次探查而不得,最后无疾而终。
殷无秽瞒得紧,她也管不了弟弟太多。
她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赶着处理。
临近年关,表妹多次邀她出门去逛花灯会和表演节,五公主先是坚定不移地推拒一番;表妹再约,她再拒;再约,五公主终于抵挡不住夜市的诱惑,恰逢皇帝命她检查调养身体,军务又逐渐放手交给殷无秽锻炼,便顺理成章地出去游玩。
反正,弟弟都已经入彀了,那再撑一段时间,待她兴尽而归,再回来继续看顾七弟的终身大事!
五公主如此决定。
三位皇子之中,从头至尾都只有大皇子一人在勤勤恳恳专心致志地夺嫡争位。
他心急如焚殚精竭虑,之前的傲然自得与日俱减。皇帝即将龙驭上宾,却一再拖延不肯立储,时间一长,难免人心浮动。
他等地实在焦灼,又命太医在给皇帝炼制的丹药中加了一味紫幽草,藉以扰乱皇帝心智,好听取谏言。
既然皇帝不肯主动,就休要怪他自行争取。
大皇子折戟了一个大内,现在手上缺乏可用的京军,他将目光转投到了皇帝的直属禁军身上。这是皇帝当之无愧的一把利刃,如若能为他所用,披荆斩棘不在话下。
大皇子心中有了主意。
他开始频繁出入养心殿,亲自照料皇帝日常起居,一是为方便看顾皇帝的身体状况,二是对外营造出一种皇帝重用他,有传位于他的态度。文武百官那边他不必担心,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都笼络妥帖了。
大皇子汲汲营营,成功与禁军总领交好关系。
而这一切,尽数由东厂属下汇报进容诀耳里。容诀在司礼监当值,闻言一抬眼睫,手中朱砂笔利落批红在内阁呈递来的奏折之上。
“知道了。”
第51章
皇帝醒来的这几日精神每况愈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起初他以为自己病情好转,妄想下地走动,不想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爬都爬不起来,最后还是靠田顺搀扶上榻的;再之后,他的咳嗽复发,胸腔中时常有股挥之不去的闷窒感;现在连头都开始晕晕乎乎地钝痛了。
皇帝也担心自己这副身子不中用,储君未立,大周将倾。
倒不是他不愿意立老大,实在是大皇子颠覆了他过往的看法。老大从前一直躲避锋芒为人温谦,他不过陷入昏迷,再醒来太子就没了,小五也被传有断袖之癖,小七无权无势,老大异军突起。
这样敏感的时期,叫他怎么能不多想。
皇帝痛心疾首,但人死不能复生。或许,老大真的有这么能力治理好整个大周朝,若是这样,他也无不可。
皇帝决意立大皇子为储。但在此之前,他必须要解决另一件心腹大患。
即诛杀东厂督主,容诀。
这是他在昏迷之前就打算做的事,奈何身体不支,养狼成患,没有做成。醒来后再想杀他,东厂已经彻底权倾朝野,他的儿子们又倾扎不休,这时候既动不了手,又恐引起朝廷动荡。
他只能暂且忍下,继续用容诀制衡朝堂。
现在形势变了,一旦立储,大周有了主心骨,朝臣有了所向,就不怕权利落入宦官之手,大周倾颓,反而可以利用诛宦之名,统一民心。
这是他身为皇帝,身为君父,必须要做、也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容诀接到皇帝召见的口谕时并没有太多意外,他神色淡然,跟随皇帝身边的心腹太监只身前往养心殿。
他倒要看看,都到了最后一步穷途末路的境地,皇帝还有什么招数好使。
到达养心殿,田顺屏退一众下人,只放容诀一人进入。容诀举步穿过前堂,绕过屏风,来到皇帝休养的内室。
“你来了,督主。”皇帝见到他,面色憔悴地淡淡微笑。
“陛下。”容诀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