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以夏树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直接抹去身上五条真留下的束缚。
但从前做过忍者的夏树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既然他已经答应了,做出过承诺,那有契约精神的夏树就不会反悔,不会违背诺言。
理了理长到腰间的银色长发,夏树伸手划开空间裂缝走了进去。
空间缝隙中呼啸卷过的时空风暴将夏树身上穿的白底金纹的长袍吹得鼓荡起来,宽大的长袖在风中卷出了逶迤的浪花。
袍角翻飞间,衣角处小小的团扇图案显露出来,下一刻又隐没在翻涌的衣料下。
纹绣在袍角的团扇图案是夏树身上为数不多的宇智波标志,也是他身上唯一能找到的与忍界相关的事物。
夏树没有再佩戴忍具,也没有再随身携带封印卷轴。以他如今的实力,忍具也好封印卷轴也罢,全都跟不上他、早就落伍了,他也已经废弃忍具多年不用。
唯一能将夏树与忍界、与宇智波联系起来的只有那个小小的团扇图案——夏树在每一件衣服的衣角上都绣上了团扇图案,这是为了纪念宇智波家族,也是为了纪念他的故乡忍界。
哪怕夏树一点儿也不怀念忍界,在宇智波举家迁来人界后更是从没想过要再回去。
抵达鬼杀队当主一脉最近二十年才新建起来的总部后,夏树见到了今年才不过二十五岁,就已经油尽灯枯的现任当主。
夏树上一次来到鬼杀队总部时,现任当主还是个比夏树矮上一头、眼神坚毅神情却温柔平和的小少年。
这次再相见,鬼杀队现任当主已经完全是青年样貌,也长得比夏树高上一个头,但身体却单薄虚弱到站都站不起来,额头更是爬满了咒印,眼睛已极难视物。
低头看了眼卧榻在床、费力半坐起来靠在背垫上的鬼杀队现任当主,夏树轻轻叹了口气,精致俊秀的眉眼间浮上浅浅的悲悯:“你要死了。你…比你父亲活得更短。”
夏树的语气平静淡漠,没有多少情绪起伏,宛如平铺直叙一般。
而鬼杀队现代当主面对夏树的死亡预言也同样淡然,他唇角微勾,牵出细小的笑弧,脸色苍白若纸,近乎全瞎的眼睛里依旧闪烁着明亮的星辰:“我很高兴,您如约前来送我最后一程。”
夏树沉默了下去,良久没有说话。
鬼杀队当主一脉一代比一代早逝。
如果说四百年前他们这一脉的男丁勉强能活到三十岁,那随着四百年来鬼舞辻无惨作的孽越来越多,鬼杀队当主一脉被波及到身受的诅咒也越来越重,到现在他们这一支男丁的寿命只有二十五年了。
五年对于寿命正常的人来说尚且不算短暂,对寿命本就极短的鬼杀队当主一脉来说,那就更是难以承受的损耗。寿命短了五年,相当于削减了他们六分之一的生命。
现任当主仰起头,努力地睁大眼睛,用已经模糊不清的视线看向夏树。
他认真又专注地凝视着与十年前毫无分别的夏树,模糊不清的目光一寸又一寸地看过夏树长到腰际的银发,比阳光还要璀璨耀眼的金眸,精致俊秀的五官。
突地,现任当主眼中荡起笑意来,为夏树十年来毫无变化的身高。
看得太认真太用力,现任当主的脸色又白了一分,但唇角的笑意不减反增:“您还是初见时的模样,能在死前看到故人,我真的很开心。”
抬起手摸了摸眼睛,现任当主又似悲似怅然地叹息一声:“眼睛还没有全瞎,还能在死前看您一眼,我同样很开心。”
不等夏树回话,现任当主的目光转向跪坐在床榻边缘为他侍奉汤药的小少年,眼中不禁泛起了轻微的涟漪,既有骄傲自豪、信任放心,但也有歉然和心疼。
现任当主对自己的儿子充满了自信,相信他能顺利地接过鬼杀队当主的担子,但也心疼儿子如此年幼就要抗下那么重的责任和压力。
这一刻,现任当主体会到了当年父亲将鬼杀队托付给他的心情。
“耀哉,去拜见夏树大人吧。”现任当主微微笑着,他的神情已经掩不住疲惫,目光也有些涣散,但神色却依旧那么坚定温柔,“当你的生命将要走到尽头,夏树大人也会前来,你可以将你的孩子和鬼杀队托付给夏树大人。”
这个时候夏树不再保持沉默,出言打断道:“我和你们只是交易关系,交易内容也只是帮你们鬼杀队保管数百年的资料典籍,可不包括庇护鬼杀队——我可没打算帮扶你们鬼杀队。”
听了夏树的话,鬼杀队现任当主似乎有些想笑,因为命不久矣,不想留下遗憾,也不必再为了责任克制自己的他也真的轻笑出声:“是的,您一直是这么说的,先祖们留下的笔记中也是这么记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