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话带了一点属于鸠戾的私心,李槐蘅却并没有从这番话里听出弦外之音,事实上看到这番话,李槐蘅才意识到自己真正地了解了这个人的内心,与自己过去以为的一样,但又有些不一样。
过去的八年时间里,他单方面地和莱茵斯曼进行交流,所有关于莱茵斯曼的印象都是被塑造好的,从别人,从媒体口中听到的,从来不是真正地从莱茵斯曼口中听到。
是木不是横:即使是你的亲人,你的爱人,你也不愿意让他们同你一起承担吗?
李槐蘅理解,但又不理解,难道就因为自己不是他亲密的人,所以就不能同他一起承担了吗?李槐蘅一面为莱茵斯曼如此分得开而感到难过,一面又觉得若是有人成为了莱茵斯曼的恋人,那么一定不会担心那么多,这个人会把感情分得清清楚楚。
历特·莱茵斯曼:与我而言,我是万万不想看见他们因我而痛苦的。
似是而非的话,隐隐约约地暴露了什么,李槐蘅过了许久才回复道:你现在有恋人了吗?
他也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他和莱茵斯曼就这样对话了起来,似乎两个人已经成为了朋友,在聊一些非常私人的问题。
莱茵斯曼显然也在犹豫,他也没想到在李槐蘅一步步的紧逼下,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的一个地步,对他来说,在他揭晓身份之前,莱茵斯曼和李槐蘅之间的接触越少越好,因为属于鸠戾的那份心,忍不了,对这个人欺骗,看着这个人因为自己的冷淡而伤心难过。
那颗敞开的内心一旦敞开,就怎么样也封闭不了。
如此狼狈的状态下,莱茵斯曼绝不希望自己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李槐蘅面前,就像是跪在一个站在的人面前,即使这人是李槐蘅,但不是带着爱意亲吻他的脚尖,而是以如此狼狈的姿态低着头,莱茵斯曼就完全没办法忍受。
莱茵斯曼失态地关掉了手环,迟迟未得到莱茵斯曼的回应,李槐蘅笑了一下,像是心头上那沉重的重担也从身上丢了下来,李槐蘅浑浑噩噩地做完了工作,浑浑噩噩地回了家。
到头来,莱茵斯曼身边还是有了可以陪伴他的人啊,所以啊,自己这八年来的时间又不是喂了狗,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心情沮丧难过到不行。
不是因为觉得莱茵斯曼的恋人必须是自己,这份对于偶像的崇拜中掺杂了多少的杂质,就连李槐蘅自己都不清楚,只是人内心的嫉妒让他羡慕那个能被莱茵斯曼如此垂青的人,他崇拜喜欢了这个人八年时间,都没能让他对自己多看一眼,那个人又是为什么能得到如此的待遇呢?
人的感情总是希望对等的,喜欢别人,自然希望别人也喜欢自己,对莱茵斯曼是偶像的喜欢喜欢了八年,自然希望能成为莱茵斯曼的朋友,挚友,最起码是特殊的一个身份,而不只是芸芸众生之中的他人。
即使再怎么安慰自己,莱茵斯曼距离他还是很遥远,得知莱茵斯曼有恋人的那一刻,李槐蘅还是觉得难受,但并不是对不起男朋友鸠戾的感情。
四年前,在莱茵斯曼二十六岁的时候,公开了他和雷奥多的感情,全帝国都感到了震惊,虽然雷奥多颜值地位能力都配得上莱茵斯曼,但还是有无数的痴男怨女纷纷想不开到雷奥多的公共索米号上谩骂,甚至索米上充斥着无数消极的言论争论这二人的感情。
然而在李槐蘅眼中,莱茵斯曼出事之后才看清了雷奥多的真面目,这样的一个人根本配不上莱茵斯曼的喜欢。
四年前的李槐蘅得知莱茵斯曼有恋人的那一刻,说自己没有失落过那是假的,当然一开始也很难过,但过了段时间也就想明白了,笑着祝福他和雷奥多,希望他能和雷奥多幸福美满下去。
就像现在,他总要祝福莱茵斯曼的,即使自己很难过,但他和莱茵斯曼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因为莱茵斯曼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但心底里总是有个想法,世界上爱他的人那么多,有的人有了勇气终于站在了莱茵斯曼的面前,而李槐蘅只敢发发私信罢了,甚至连激烈地表达自己的喜欢都做不到。
李槐蘅失落地关掉了手环,他当然会在未来送上祝福,只不过还不是现在。
李槐蘅也不知道时间是怎么度过的,浑浑噩噩的,直到他上了九诸,看见鸠戾的那一瞬间,眼眶便红了起来,这个时候无论怎么劝自己控制情绪,都没办法控制,甚至连控制情绪的想法都没有了。
他觉得委屈,难堪,难过,像是失恋了一般,但却远远比失恋要来得轻得多,因为难过一场明天便笑了,而失恋难过很多天还是会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