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不渝正扒开眼睑,给自己递眼药水。
?
她没讲话。
看着池不渝很费力地仰起下巴,啪嗒一下,眼药水滴出去,像英勇就义一样,池不渝皱着脸,却还是不小心闭一下眼睛,结果眼药水滴到眼皮上,滑落下来。
显然,池不渝并不擅长滴眼药水。
“你把它拿近一点。”
崔栖烬好心提醒。
视频延迟两秒,池不渝在那边突然僵住,鼓了鼓腮帮子,像是突然生气,把眼药水往旁边一扔,
“不滴了!”
她好爱生气,连眼药水的气都要生。
崔栖烬笑出声,“人家又没有做错。”
池不渝“哼”一声,举起手机,气鼓鼓地坐到了床上,又抱起了草莓熊,下巴枕在上面,
“它不听我的话!”
说完。
又凑近一些,像是在用摄像头照镜子。
于是在崔栖烬这边,就是池不渝的脸突然变近了许多,瞳孔里都泛着模糊的光。
“都要睡觉了,干嘛还要滴眼药水。”像是没话找话,崔栖烬这样讲。
池不渝卡了壳。
抱着草莓熊往后面缩了缩,眨了眨眼,不知是什么那些滴歪了的眼药水也有点用,她的眼睛泛起了一些水光。
“滴一滴……”
池不渝又找来框架眼镜戴上,不看她,扯着草莓熊的耳朵,嘀咕,“在视频里看起来眼睛会漂亮一些的嘛。”
“这样。”崔栖烬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很少跟人用视频电话沟通。
池不渝又不讲话,瞄她一眼,像是在闹别扭。
崔栖烬“咳”一声,十分含糊地补了一句,“%?#6&……”
“在说啥子哦?”池不渝皱起鼻尖。
崔栖烬想把话题带过去。结果池不渝就是盯着她看,仿佛隔着遥远的电波信号,都要把她抓住不放。
“快点说!”池不渝不依不饶。
崔栖烬没有办法。
瞥池不渝一眼,很快又移开,盯手机百分百的电量,不咸不淡地讲,
“戴眼镜也漂亮的。”
然后喉咙莫名发痒,她开始咳嗽起来。
大概咳嗽和哈欠都是世界上最容易传染的东西。池不渝突然之间也跟着她咳嗽起来。
一时之间,咳嗽声此起彼伏。
咳得被窝里头都发热。
崔栖烬咳到最后不咳了,但也不讲话,觉得手机好烫,她的手也好烫。
池不渝咳着咳着也不咳了,突然脸蛋红扑扑地说,“崔木火我们好像两只青蛙。”
……
崔栖烬心好累,“谁的咳嗽声会像青蛙?”
池不渝捧着脸蛋,说,“我们的。”
崔栖烬的心更累了,“你最像。”
“才怪!”
池不渝反驳,但也不跟她斗嘴,突然之间像是什么想到什么似的,兴冲冲地说,
“我记得以前企鹅聊天,你记不记得,有一阵子都是咳嗽声!”
“没有吧。”崔栖烬对此表示怀疑,“不是滴滴声吗?”
“不是!”池不渝看起来很确定,
“我记得可清楚咯,每次只要一咳嗽出现,你就——”
池不渝说着扶了扶眼镜,声音变得含糊许多,“你就来了。”
“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崔栖烬说。
实际上,是池不渝记错了。
此时此刻,她已经用那部旧手机查到——咳嗽声是有人加好友的提示。
池不渝终于提起之前的事。
也许在池不渝这里,已经慢慢接受她和wkeinauadqtqb是同一个人。就像当时,她不得不接受怕水的海绵宝宝和池不渝是同一个人时,也产生过许多迷茫和恐慌。
“那你今天有新的问题要问我吗?”崔栖烬努力想要减轻池不渝的迷茫。
“嗯——”
池不渝在视频里拖长声音,“好像有一个。”
“什么?”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那个的哦?”
“在见面那天。”崔栖烬如实回答了。
“见面那天?”池不渝很惊讶,“你……你来了吗?”
其实崔栖烬不想要承认,也不想要为自己开脱。
但她没办法再对池不渝说谎。
显然,池不渝已经先于她之前就猜到了,“那就是因为你看见是我,所以就直接逃走了?”
崔栖烬“嗯”一声,“你说得对。”
她没有再去看手机。
而听筒里传来一声很轻的“唉”,紧接着,是池不渝好像用下巴蹭了蹭草莓熊,窸窸窣窣的。
池不渝像是想说些什么。
欲言又止,反反复复。最后憋出一句,“你那个时候很讨厌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