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陈文燃不止一次地表示过担忧——我怕我不使劲拉着崔栖烬她哪一天就出家避世了。
但池不渝的人生哲学永远与崔栖烬背道而驰,她总是热衷于集体活动, 拥有一种将亲密关系维持得生死不渝的魅力。陈文燃之前还吃池不渝的醋, 后来在见池不渝第一面就感叹——没有人可以在喝一口水后不爱上池水水。
崔栖烬猜池不渝的人生哲学大概是——人类的本质就是和其他人类一起鲜蹦活跳。
冉烟也曾对此表示过担忧——我怕我不使劲拉着水水她哪一天就被坏女人骗走了。
综上。
这次两天两夜的集体出游, 目的地是只有三站高铁的乐山。
崔栖烬经常出差,不常出游。于是她按照出差的标准收拾行李。最后整理出一个二十四寸的黑色行李箱, 一个颈枕, 以及一顶用来遮阳的鸭舌帽。
去成都东站的地铁上。
崔栖烬想——池不渝应该是那种去附近城市都会装两个满满当当行李箱的人。
果不其然, 出了地铁闸门,崔栖烬一抬头, 就看见池不渝坐在其中一个行李箱上,抱着另一个行李箱拉杆,百无聊赖地在上面托着下巴。
地铁换乘高铁的人很多很拥挤,大多数推着行李箱行色匆匆,里头灯光偏冷调,照得人脸色都疲惫寡淡。
只有池不渝在其中凸显。
她穿很春天的姜黄色港方领衬衫、棕色马甲和同色系短裙,还戴草帽绑双麻花辫。她的头发像是新染过,看上去颜色比之前稍微深一点,像黑的,但又不完全像。应该比她的眼瞳颜色稍微浅一点。
看见她的那一秒。
池不渝一下从行李箱上跳下来。
先是按了一下帽子,装模作样地理了理衬衫衣角,然后就原形毕露,高高举起手,扯着嗓门儿大喊,
“这里!”
像一块威风凛凛的姜黄人饼干。
崔栖烬走过去。险注赋
发现这块姜黄人饼干还额外提了一个小皮箱,第一句话就讲,
“你带这么多行李?”
池不渝扯扯自己的头发,“过生日嘛,我不得拍好多漂亮相片哦。”
崔栖烬这才发现,她身上还挎一个套了棕套的小方块相机,
“你还带了相机?”
池不渝继续扯自己的两条麻花辫,头顶草帽扭扭捏捏地晃了晃,“过生日嘛,冉冉给我送的生日礼物,她提前给我咯。”
哦,生日礼物。
崔栖烬“嗯”了一声,紧了紧自己攥行李箱拉杆的手,想陈文燃和冉烟怎么还不来,不是约的四点半吗?
下一秒,一抬眼。
就看到池不渝疑似瞥过来的目光。
等她瞥过去,却又已经收起来,微微昂起下巴,似乎又没有在看她。
手里还扯着头发。
高铁站内很吵。她们两个很安静。之前应该从来没有一见面就这么安静过。对了,她们一般见到面的时候会跟对方说些什么来着?
崔栖烬忽然有些想不起来。
大概是因为春冬更迭,以至于她们体内与对方有关的细胞,也发生过某种无声无息的更替。于是一站到对方面前,就变成了两个十成新的人。不知道再过几天,又会不会变成完全意料不到的样子。
半晌。
崔栖烬在拥挤烦躁的人群里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口寻找新的话题,左思右想,最后只说了一句,
“你染头发了?”
这个话题好像至关重要。
池不渝听到这句,终于松开扯来扯去快扭成双重麻花的麻花辫,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
别过脸去。不看崔栖烬。
下巴却微微抬起,“昂~”了一声,像气泡在咕噜咕噜,说了一句,
“你这么晚才发现哦!”显珠赋
崔栖烬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觉得她整个后脑勺都写着——我不高兴了。
崔栖烬张了张唇,想说“我第一眼就发现了”。
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到池不渝又高高举起手,喊一句“这里!”。
她顺势回头。
看到穿碎花裙推行李箱的冉烟,以及在室内还要臭屁戴墨镜的陈文燃,两人热火朝天地冲过来,跟池不渝一人击一个掌。
这对酒鬼情侣一共都只带一个行李箱。
而池不渝和崔栖烬加起来,有三个行李箱+一个小皮箱。
不对。
她为什么要跟池不渝加起来?崔栖烬略带不满地驱逐这个想法。
上了高铁。
她们的座位正好并联两排,陈文燃火急火燎地去问乘务员可不可以翻转座位凑个四人桌,却被乘务员委婉拒绝——因为她们四个只坐三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