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落定。
卡带的池不渝总算恢复运行,直直伸手,捞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发现没有水了,又干巴巴地放下。
对着蟹老板班长眨了两下眼,然后偷偷凑到崔栖烬耳边,很小声地向她求助,
“蟹老板班长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咯?”
她的确很难想起来。因为她从高中起就喊人家蟹老板班长。因为蟹老板班长和她一样喜欢海绵宝宝,而且还很喜欢红色。于是蟹老板班长欣然接受这个外号。
崔栖烬叹了口气,压低声音给池不渝说,“她叫贺有珍。”
贺有珍看着这两个人。
感觉她们在背着自己咬耳朵。怎么想怎么觉得怪异,明明之前一个在电话里问“哪个崔栖烬?”,另一个确确实实地跟自己说“她说得对”。现在……
贺有珍坐在她们旁边的木桌上,喝了口凤梨气泡水。然后就看到池不渝望过来,特别不好意思地问一句,
“班长你这个是什么哦?看起来好好看。”
“凤梨气泡水。”崔栖烬先回答了。
“对对对,凤梨气泡水。”贺有珍说。
然后又看到崔栖烬主动问池不渝,“你要喝?”
虽然语气很淡。但像是只要池不渝说一句要喝,就会马上下单。
池不渝犹豫了一会,讲,“今天第四个胃还没有派上用场。”
第四个胃?什么意思?
贺有珍完全听不懂,就像她不知道海绵宝宝一共有多少集,也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真的会有答案。
而崔栖烬却拿起手机,快速在上面点了几下,说,“那第二个胃还要吃点吗?”
?那种感觉又来了。
贺有珍绞尽脑汁——
就像那个雪夜,两个人歪七扭八地站在白茫茫的雪地,像两团毛线纠缠不休,而她试图伸手帮忙解开,却又无从下手,完全无法加入。
贺有珍又喝了一口凤梨气泡水,冷静下来,听到池不渝摇头,说,“不吃了,真的饱了,四个胃都饱了。”
这个对话一来一回,她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却又瞥到崔栖烬坐着轮椅,大惊失色地问一句,
“这是怎么了?”
池不渝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说“哦哦”,“她前几天腰扭到咯,可以站起来,但坐轮椅出来比较方便。”
崔栖烬没讲话,默默剥虾。
贺有珍松了口气,看到崔栖烬的轮椅,想到自己上次没把两个醉鬼安安稳稳地送回去,又有些愧疚,
“那上次同学聚会,你们后来没发生什么事吧?”
很正常的见面寒暄,说的是上次见面分开之后的事情。
然而崔栖烬却在这句话之后突然呛到,连咳了几声,脸色苍白地喝了口水,勉强将嘴里的食物都咽完了,才说,
“没事。”
她好像说的是现在没有事。贺有珍被她苍白的脸色吓到,“真的没事?”
这时池不渝的凤梨气泡水端上来了,她低头,对服务员说声谢谢,睫毛盖下来,咬着吸管,瓮声瓮气地说,
“真的没事。”
她好像说的,又不是现在。
贺有珍越来越糊涂,她感觉自己虽然坐在这里,但却完全听不懂这两个人讲话。而似乎这时候崔栖烬已经用完餐,慢条斯理地脱下一次性手套,很优雅地擦干净嘴。
放置在桌面的手机忽然亮了屏。
崔栖烬微微蹙眉,应该是崔禾抽空打过来的问候电话。
池不渝咬着吸管,问,“怎么了?”
崔栖烬说,“没事,我出去接个电话。”
“那我推你出去嘛?”
“不用。”崔栖烬一边说,一边控着轮椅往餐厅外走。
池不渝不放心,还是松了咬住的吸管,很不听劝地把住崔栖烬的轮椅,把她推到餐厅外铺的一处石板路附近,是她回来坐到餐桌上,还能一抬眼就看到的位置。
她时刻注意着崔栖烬的状况。
这时贺有珍那桌的菜还没上,便一边和同伴闲聊,一边查看手机,大概是看到池不渝捐的款项,便提起今年校友会捐款的事。
池不渝仰头看着崔栖烬坐在轮椅上的背影,有些不走心地应了一句,
“蛮好的。”
除了是她们班班长之外,贺有珍还是如今青鸽校友会的主要负责人。这大概也是贺有珍热衷同学聚会的缘由之一。
高中毕业后就加入青鸽校友会的人不多,崔栖烬和池不渝就是其中之二。青鸽校友会刚成立不久,与学校官方校友会不同,关注的是一些学生的心理健康和其他方面的小问题,时常开一些讲座,或者是为学校捐赠一些设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