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仿佛被疲惫深深吞噬,连轴转的四天如同一场拉锯战,挑战着他身体的极限。
而他与景安的归途更像是没有终点的马拉松,再坚强的意志也难以抵挡长久不沾边的好运。
他已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惫,更是精神上的折磨与煎熬,如今他只想躺下。
果然,当天晚上他就发起了低烧。
他疲惫的身心终于不堪重负,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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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安这边,参加完葬礼。一家人又吃了“豆羹饭”(流行于江浙沪民间的丧葬习俗)。一大家子在一起吃丧宴(酬谢前来参加葬礼以及助丧赙奠的人)。
开始一家人还和和气气,只是等父亲将奶奶的遗嘱读出,一家人就有些龃龉。
景安只觉的荒唐又可笑,父亲原本大度,想都给姑姑,但是姑姑一家自诩劳苦功高,觉得好东西都让父亲昧去了,反而得寸进尺。
父亲觉得姑姑一家不可理喻,又要他帮忙调动回来,又要他把奶奶的财产都给她们。。。
景安只觉得讽刺,人刚刚入葬,一家人就开始算账。
各色脸上各色的妆。
景安眼底凝霜,此刻她只想喝酒,笑这世界的荒唐。这个家对于她已然是散了。
她不必再回头了。
饭后她一刻不停留就回了深圳,她只想回到自己的小窝,缩到她的贝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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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阔别两周的深圳公寓,景安只觉得恍如隔世。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人,这个世界的美好又少了一点点,而这个世界的丑陋一点没变。
亲人的离去,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漫长的潮湿。
景安和衣躺在床上,只觉得空虚寂寞冷,既然最终都将回归到寂灭,那么她想要在世的时候热热闹闹,她需要人声,她需要陪伴。
先睡一觉吧,她疲惫地闭上了眼,面包和爱情终会有的。
半梦半醒间,她想起,她还欠傅凡很大一份情,傅凡知道死讯后甚至没有发短信或者打电话,只送了个花圈,应该是避嫌吧,毕竟两人此前已彻底闹掰。
他出力买药也是出于道义吧,公事公办的样子,挺别扭。
也许他是出于亏欠吧,那些年强取豪夺的亏欠,原来除了情爱之外他们真的不熟,连共同的朋友都没有。
后来,景安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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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后,景安开始忙碌新的项目。廖总不知从哪里搞到了一个四川的项目,说让她练练手。
之前的华夏药厂已经基本确定与Y资本合作,后续的工作Vincent团队正在有序推进,景安正好抽身出来新的项目。
这次她是项目负责人,独挑新项目的大梁。
景安异常忙碌,团队里只有汤晓和ada,三朵金花闯关。
一忙碌,彻底忘了给傅凡买礼物的事,直到周末ada来跟她告假,说要去参加朋友婚礼,周末不能来加班,她才想起来她也要买礼物。
景安毫无头绪,送男人礼物,过去只听说过表达爱意的选择,比如香水、皮带、手表、首饰等,而如今是表达谢意和歉意,她翻遍了互联网社交媒体,也没有思路。
更何况,她觉得傅凡什么都不缺。
最终,她灵机一动,就送家乡特产吧,质量不够,数量来凑。
她买了10斤的特产,各种食材,排山倒海,总能看出她满满的诚意了吧!
直接寄到傅凡家里吧,避免见面,徒增尴尬,于是发微信问宋秘书要地址,让宋秘书跟傅凡说一声。
宋秘书却说,「景安小姐,什么都不用送,现在根本没工夫,老板已经发烧一周了。」
景安吓了一跳,一周不退烧,可别烧成了傻子。「没去医院吗?」
宋秘书:「去了,配了药,老板又忙着出差,一直没好。」
景安:「去医院挂点滴吧,这样下去太危险。」
宋秘书:「根本不听我的话,把我派回了连云港,自己还在深圳出差。」
「景安小姐,拜托您去看他一下吧,我真的有些担心他。」
说着,宋秘书直接发了一连串双手跪拜的表情,急切的拨来语音电话。
景安才知道傅凡那次去美国,36小时内,一来一去,几乎没合眼。喝了4杯咖啡,只在回来的飞机上睡了8小时。
接着又去了连云港出差,回上海,48个小时忙忙碌碌赶工作,终于积劳成疾,肺炎支原体病毒感染彻底倒下了。
一个礼拜了,发烧加咳嗽,不见好,来势汹汹。
宋秘书再三拜托景安去看下傅凡,只是确认下,他人怎么样,去医院复诊一下,不需要做其他的。
景安思索片刻,答应了,她也算是半个始作俑者,这份关心是她应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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