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回到小镇上, 从村长那里得知那些人还会回来,就策划了一场漫长的复仇计划。
他花了三个月,利用了一切他能利用的东西,跟那些人认识,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提供模糊的情报,将杀死父亲的仇人引入精心设计的陷阱,最后看着他们死在丛林最危险的沼泽区域。那些人沉下去的时候他就站在沼泽的边缘,有条不紊地拆除陷阱,让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一场意外。然后,他才去埋葬了父亲。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Abies清楚再周密的计划也有被人拆穿的可能,所以他准备换个地方生活。但就在仅仅一天后,他还没来得及准备好离开,有个黑发男人就拜访了他们的小镇,然后找到了他。
“是维兰德?”
“就是维兰德,他问我有没有见过前往森林的那些人,忽然就问我他们是不是已经死了,我没玩过他。”
Abies说着,不满地踹了踹柜子,里面的金属摆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红发的男孩坐在壁炉上晃着腿,脚下正在燃烧的木柴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而银发的那个却站在距离火堆最远的位置,翻开一本从图书馆馆长那里拿来的书安静地看,只有被喊了才会说两句话。
他们两个就像是从不相交的两个极端,在三更半夜的城堡里徘徊,然后在大厅里相遇,谁也不想吵醒白天工作的维兰德和其他人,就这么在月光照亮的房间里对峙,然后Abies会闲不住地开始天南海北地聊。
黑泽阵记得他那时候问,为什么要跟着维兰德回来;Abies回答因为维兰德说他会养我嘛,有人管饭不是很好吗?所以我就来了。
“是吗。”
“所以只有我们是一样的,我们是同类,我们是兄弟,Juniper,以后我带你去我家吧!”
“不要,太热了。”那种又湿又热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好去的。
“答应我啦答应我啦,我可是第一次邀请人一起回老家的,你不会真的要拒绝吧!”
“不去。”
后来阿法纳西走了,西泽尔也走了,几个年长的孩子也陆陆续续地走了,只有一位腿有残疾的兄长偶尔会来找他们,用温柔的声音说很晚了,你们两个也该睡了。
因为这位叫做Oak(橡木)的兄长一直坐着轮椅,黑泽阵也从来都没有跟他打的心思,在这种时候就会说我待会回去;而Abies总会撒娇说再玩会啦,根本就不困嘛,有时候还会在地上打滚。
每当这种时候银发的少年总是静静地看着,就好像站在摄像机外去看世界。而Abies会把他拉过去,说对吧,Juniper,现在还完全不到睡觉的时候啊!
他总是冷淡地反驳说我也打算睡了。
再后来那位兄长也离开了维兰德的城堡,临走的时候说你们两个要好好相处,于是刚跟银发的同伴打了一架的红发少年拍拍胸口说放心啦,我们可是这座城堡里唯一的同类。
银发的少年没有反驳。
毕竟到那个时期,维兰德的城堡里已经只有一群会喊着“哥哥哥哥”到处找他的小孩,想打个架也只能去欺负跟他年龄差不多的Abies,不过Abies倒是对这件事乐此不疲。
有时候他们离开城堡,在冰海的边缘散步,那只已经长大的鹰落到银发少年的手臂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
Abies就会酸溜溜地说,你对鹰都比对人亲近。
他继续往前走,走到苍蓝色的天地中央,说,是因为你太吵了,而且它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家人。
Abies:是是,不管看到谁都会抢到自己家的狼王大人。
他:你好吵。
Abies:我就要说,有本事来打啊。
于是他们就打起来,那只鹰落在一边,已经习惯了这两个人的争斗,甚至收起翅膀打算睡一觉。
有时候他们被维兰德派出去做任务,那个黑发、有点严肃的男人总是会无奈地看着这两个小孩,说你们两个一起出去真的没问题吗?要不然还是Hyacinth(风信子,酒井)……
两个人就异口同声地说不要。
比起随时可能打起来但干正事的时候还靠谱的同伴,跟总是出意外但任务完成率100%的酒井出门……起码黑泽阵是宁愿选前者的。
任务总是需要隐藏自己的身份,毕竟他们未来或许还有别的“工作”。那段时间他的头发已经很长了,战斗起来总有敌人会扯住那头银色的长发,任务结束后他就会显得很暴躁。于是Abies说打架的事交给我吧,我不想再等你洗两个小时的毛才能往回走了。
嗯,然后他们又打了一架。
黑泽阵记得他最后一次见到Abies是在东京。那天他坐在黑泽阳的公寓的窗台上,游轮还没出发,有个红发的少年从窗外路过,向他的方向看来,狡黠地眨了眨眼。当天下午他收到了一个信封,什么都没写,但里面有一片冷杉的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