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肩章在灯光下耀眼华丽,是为总队这一职务新特制的肩章。
将肩章放在昭朝面前后,重绛叶就不说话了,他在等昭朝给他答案。
应当是一个会让他满意的答案。
“还是算了。”
昭朝轻轻地摇摇头,“您不是已经决定让基应当队长了吗?”
“这个位置一直是给你准备的。”
重绛叶眉头蹙起,不知道这种小道消息是从哪传出来的。
“算了,我……难堪重用。”
昭朝再次推拒,一连两个算了,也让重绛叶的脸色彻底沉下来。
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怒火,重绛叶开口便直刺要害,“昭朝,你是觉得现在你还能站在司刻洛那边吗?你觉得他会和杀死自己父母的凶手站在同一边吗?”
“凶手”两个字刺耳地让昭朝喘不上气,他低低说了一句“没有”似乎也被重绛叶忽略了。
“我知道他一直在调查当年的事情,我问你,这样的真相你敢让他知道吗?”
一句话让昭朝蓦地抬起头来看向重绛叶,但是对方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原来早就知道了,之前也不过是在配合他的试探。
“我从来没有想要站在谁那边,我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一些。”
昭朝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重绛叶却残忍地对他说:“你这样的身份和经历,注定好过不了。”
他什么样身份经历?
他的身份是重绛叶给的;缺失的童年记忆和记事起就残缺的体感更不是他愿意。
甚至连结婚伴侣都是遵从政、治安排强加给他的。
他的记忆被篡改,而司刻洛因为分化时的异常造成记忆缺失。两个记忆不完全、身处对立阵营的人被强行凑在一起,本来就是一场随时可能上演的悲剧。
现在他只是想让不受自己控制的人生稍微好过一点,让这场悲剧的前奏稍微欢快一些,就**这么难吗?
“我现在只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好好去当这个总队长,我还能继续在能力范围内保护你;要么就去过你所谓“好过”的生活,既然什么都不想管,那我就如你所愿。”
重绛叶面色铁青,用力靠在椅背上,给了昭朝最后的选择机会。
这话再清楚不过了,重绛叶说的委婉,简单讲:要么服从安排,要么滚蛋。
这个“滚蛋”大概率还不会是那种重获自由的混蛋。
昭朝突然平静下来,他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喊了二十几年老师的人,心里意外地没有半点的负面情绪。
在对方愈发阴沉的眼神注视下,他动作从容地抬手摘下肩章,放在桌上,然后站起身来。
他向重绛叶最后鞠了一躬,没有道歉没有感谢更没有道别。好像只是在做一个普通的动作,也可能是因为他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你就一点不为沃登着想吗?”
离开办公室的前一秒,昭朝听见身后传来重绛叶的声音。
他的语气满是疑惑,还有一丝感到可笑,“我为什么要为他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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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驶着悬浮车离开军部,昭朝直接将目的地设为了家。
没开多远,他便发现了跟在自己后面的几辆军部的车。
果然,就连滚蛋也没有他想的那么容易。
他加快了速度,倒也没有妄想把这些人甩掉,只是避免下车的时候碰上面看了心烦。
但是他一加速,那几辆车也跟着加速,就像一群甩不掉的苍蝇,一直跟着昭朝到了楼下。
昭朝从车上来,对那几辆车视若无睹,直接从电梯上去了。
一进门,他便很快忙碌起来。
翻出司刻洛当时带过来的压缩箱,昭朝走进司刻洛的房间就开始一股脑把里面的东西往压缩箱里塞。
从衣服到床垫,还有窗边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买回来的绿植。毫无章法,也不整理,就直接扔进了压缩箱,就像是收拾一堆垃圾一样。
一收拾起来他才发现,司刻洛的东西早就遍布了每一个角落。
甚至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他都找到了两枚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袖口。
当初好几个仆从一下午给司刻洛整理的行李,昭朝不知疲倦似的,两个小时就全部装完了。
他把压缩箱扔在门口,回屋后径直走进了浴室。
这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强行矫正的习惯,脏衣服不能坐沙发、不能睡床。
此时的昭朝甚至都没有发现,监督的人不在了,他却还在遵守这一习惯。
直到沐浴露落在皮肤上,熟悉的香气涌入鼻腔,他突然冲向淋浴室在的马桶,抱着就开始吐起来。
中午吃下去的东西已经被吐了个干净,但他还在干呕,好像要将整个胃都吐出来才算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