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宁王府,东宫甚至算小,连墙都是旧的,有些地方明显带有修缮过的痕迹。
但意义不一样,没有人住进东宫时会嫌弃这里憋屈闭塞。他们只会把这里当成暂时居所,假以时日他们就会半斤崇泽宫,那里更宽敞更大。
东宫带有强烈的慕景焕调性,院子里各色花草树木,所有的花都种在花盆里,所有的花都开着。
沈衍易可以想象,若是这些花败了,甚至只是刚刚有些枯萎,它们便会被连盆端走,然后换上其他的正在绽放的花朵。
慕景焕爱花,也只有他会为了看花而这样折腾。
不在乎花房为了他一个多多出来的事务,也不在乎是不是某一瞬间没有任何一朵花在开放。
走到一处小院,里面咿咿呀呀都吊嗓子声传过来,许多传着戏服的小倌儿正在练功,他们每个人都画着脸。
相比起慕靖安的走马观花,沈衍易将每一处都看的很细致。
经过了那些小倌儿,沈衍易发现室内摆着许多屏风,无一不是名家画作,书房里没有什么经济仕途的书,大多数都是各种名家古画,还有各种极其繁复的精美首饰。
沈衍易看着书架上琳琅满目的宝物,心想还真是书中自有黄金屋。
片刻后有内官来上茶,一行小内官一字排开,分别奉上茶水和点心。
沈衍易原本并没有注意他们,忽然想到了什么才抬头看过去。果然书中也有颜如玉。
慕景焕书架上的书都具象了,沈衍易心中极其惊讶,慕景焕未免也太大胆,他在改造东宫,在皇上尚在壮年的时候?
从东宫出去时慕靖安没什么感觉,沈衍易却惊讶的不得了。
美丽的婢子内官,千金难求的古董名画,美轮美奂的各种金银器具首饰,东宫真如仙境。
沈衍易不是痴迷财物的人,他只是被东宫的精致瑰丽惊讶到了。
慕景焕那样一个人,竟然将东宫布置成如此模样,可见用心。
出宫时慕靖安终于有了一句评价:“慕景焕是真的不会当太子,也不会当皇帝。”
这是事实,沈衍易没什么好反驳的。
他现在只觉得浑身酸痛,在心中责怪慕靖安为何偏偏要带他入宫。
虽然现在宁王府不太平,但针对的也是慕靖安,同他一个鲜少出面更遑论抛头露面的娈人有什么干系。
“我还是想见太子。”沈衍易对慕靖安说。
慕靖安沉默了一会儿:“他不像我这般容忍你,若是你说希望他去死,他可能会要你死,若是你要求他放过苗岫澜,他只会耻笑你。”
沈衍易知道他就是在责怪自己恃宠而骄。
但事实并非如慕靖安所说,沈衍易的确不会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崩溃发泄脾气,但别人也没有像慕靖安一样欺负他。
所以慕靖安这句话说的好没道理。
沈衍易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你没耻笑过我吗?”
慕靖安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只能答应:“好,明日送你去。”
回王府时已经入夜,沈衍易褪去外袍坐在小炕上抱着麟儿。
麟儿最近学会了爬,从刚学会往前蠕动,到爬的飞快也就是几天内的事。
沈衍易这些日子心情不佳,又总是遇到各种各样的事,并没有经常去看麟儿。
所以他印象里麟儿还只会翻身,然后小胳膊小腿像划船似的扑腾,但并不能往前挪动。
突然之间麟儿就会爬了,将他放在小炕他,他噔噔噔就爬到了炕沿,沈衍易连忙将他闹起来,以免他掉到地上。
奶娘笑说:“现下可是不好看着了,半点功夫注意不到,他就不知道爬到哪里去了。”
麟儿已经养的白白胖胖,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他爬起来时脸颊上的肉颤动,样子很滑稽可爱。
沈衍易笑的很开心,反复将麟儿以仰躺的姿势放到小炕上,麟儿便嗖的一下降自己翻过来,再嗖嗖嗖爬走。
慕靖安不知何时回来了,沈衍易看着麟儿笑,他看着沈衍易笑。
等沈衍易发现屋子里不知不觉多出来一个人时,沈衍易收敛了笑意,抱起麟儿在一旁做好。
但麟儿还没有玩够,在沈衍易怀里不老实,推着沈衍易的肩膀,像是要他将自己放下。
慕靖安凑上来逗麟儿,顺道逗沈衍易:“你瞧他推你的架势,像不像你推我?”
沈衍易没有麟儿好逗,麟儿不明所以的咯咯笑了,沈衍易绷着冷脸,偏过头不看慕靖安。
正在僵持时,远处徒然传来敲钟声。
奶娘疑惑的看向窗外:“哪里的钟声呀?”
沈衍易将麟儿抱紧,他下意识看向慕靖安。
慕靖安仔细数着钟声的次数,在最后一声的语音消失后,他看向沈衍易:“是皇后驾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