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载着陈家兄弟的车辆稳稳当当地重新停回了原本的位置,池近深悬吊的心才终于缓慢落下了。
事情比他想象得还要容易。
容易到就连先前的慌乱都令而今的他失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大惊小怪了。
虽然的确,陈粟犯下的事情不可谓不棘手,但也正是因为这个,陈楠才有机会重新回到自己名为“池家”的樊笼中。
现在他需要做的,便是令这对看似坚不可摧的兄弟分离,只留下本属于自己的omega。
所幸,陈粟身上的破绽实在太多,多到就连池近深都有些松懈的地步。
加快的步伐生生掩盖了alpha内心的慌乱,深邃的金色瞳眸,就那样直勾勾地凝望着车门缓慢打开的每一刻。
第一时间闻到的气息,本能地令池近深感到不妙。
与那双深蓝的眼眸相对的瞬间,他的大脑出现了片刻的空白……虽然很快内心便浮现出有关真相的猜测,但无论怎样,一个原本应该是beta的人忽然变成了alpha,这一的事实带给他的冲击着实是不小的。
被护在身后的卷毛小熊隔很久才冒出头。
同陈楠对视的那一瞬间,瘙痒了多时的心在那获得了无与伦比的慰藉,成瘾性后得到满足的快意,怕也莫过于此了。
勾唇,带刺的话语近乎不由自主:“陈楠,我总以为你不至于连兄长的性别都弄不清楚。”真笨。
就连那憋着一口气争辩的模样,都令人心痒痒的——
“才没有弄不清楚,这就是我哥哥,池先生你才是,挡到我们了!”熟稔的态度。
仿佛这样的争辩昨天才发生过。
好似他们之间并没有过任何不愉快,而只是小打小闹,一时的别扭罢了。
分开的这几天焦心一瞬间从池近深的生命中被挖走,他自然而然地想——这下陈楠又得住回他的那个房间了。
至于他哥?无视就是,没什么好值得留意的。
陈粟的客房被安排在距离陈楠房间比较远的地方。
陈楠心中愤愤,无法不怀疑池先生这是故意的,他本打算抗议,但又想起哥哥说反正也不会滞留太久,便硬生生将这话憋了回去,他在心中无数次默念——池先生跟自己,只有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所以除开钱的事情,其余是不用节外生枝的!
陈楠一字一句将哥哥的嘱咐记在心中,期间他留意到池先生跟哥哥的对话——嗯,你一言我一语地斗着嘴,若是说出的话也能变成刀剑,那么他们两个八成都已经大战了三百回合了!
池先生可真是厉害,分明内心那样不喜欢哥哥,但却端得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一直在跟哥哥笑呢。
哥哥也是,说着在陈楠看来有些难懂的话,分明那样客气,却并未对池先生露出哪怕一点儿的弱势,看来跟自己分开的这段时间,哥哥也成长了许多,起码已经学会埃斯卡罗区贵族们假模假式的腔调了。
陈楠不懂这些,但陈楠知道自己跟哥哥是一伙的,所以无论对话进行到哪一步他都帮哥哥说话,池先生的目光时不时尖锐地刺来,他便往哥哥身后躲。
反正有哥哥挡在他面前,池先生总不会忽然说要打他的屁股!
表面的和谐一直就这样维持到了客厅,凝望着通往二楼的阶梯,陈楠忽然回想起自己在离开池家前照着哥哥的模样做成的那个械甲!
他道了句“要给哥哥一个惊喜”,便忙不迭跑到楼上去了。
兴致勃勃的陈楠并未留意到,当他转过脸不再好奇地凝望着那两位alpha——就宛若卸妆水泼上了脸,专属于上流社交的面具一个眨眼便消解无踪。
第55章
分明只离开了几天,可站在这房门前,陈楠却莫名感觉,是过了一辈子、一整年。
房门还是那样华贵、厚重,屋里的omega气息淡淡的、浅浅的,间或掺杂着些许alpha的气味,丝线似的,直勾着他朝里走去了。
没有陈楠住的房间,窗帘时常是被拉开的,阳光透进来,窗明几净,令人近乎想不起它之前的模样。
一切都还维持着原样。
桌子上,一粒灰尘也无。
陈楠毫不怀疑,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池先生会派人每天到这个房间里打扫。
毕竟离开前工作台散乱着,现下所有东西却都已经分门别类摆放好。
两个械甲肩并着肩站在桌子右上角,迥异的配色,正如哥哥与池先生本人,摆出的架势是针锋相对的。
陈楠原本只小心翼翼拿起了哥哥的那个,可不知为什么,看着另一个被孤零零落在工作台角落的半成品,无论如何都无法说服自己狠心迈动离开的脚步。
于是最后,一只手一个,他将池先生模样的械甲也拿到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