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患则是最近银行也不景气,一下子缩减了祝康培两千万的贷款额度,导致付不了供应商的货款。几个客户生意也不是很好,把账期一延再延,拖着不肯给钱,说好的一个月付款,变成了三个月,到后面变成了六个月。
现在回款压力巨大,眼看现金流要断,愁得祝康培四处找人借钱和托关系吃饭。
此时,祝康培正和一个银行的行长商量贷款额度的问题,又是送烟酒又是送茶叶的,可这人却坚决不收,甚至当着他的面拿起乔。
“陈行长,你看我们公司都在你们这开户开了这么多年了……”祝康培赔着笑脸,在他面前装尽孙子,内心却把这行长骂了个祖宗十八代,“真是个狗东西!两年前找我要存款办贷款的时候讨好得不行,现在脸臭得像臭水沟的耗子!”
他正内心怒骂着,小王突然走了进来,说:“一个姓付的女的过来,拎了点东西,说是为了生日宴会上的事情来赔礼……”
祝康培立刻喝道:“没空见!赔礼什么赔礼,你让她赶紧回去,没人稀罕这些破烂东西。”
他现在烦心着呢,哪有空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小王知道他现在心情烦躁,便退出办公室,将姓付的女的打发了回去。
祝康培跟陈行长又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番。陈行长完全不吃这一套,只是慢悠悠道:“祝老板,你名下应该有不少房子吧,你拿个几套来我们银行抵押贷款,这亏空不就补上了么。”
祝康培刚要张口,小王就又急匆匆地进来了,还没张口,就被祝康培劈头盖脸一通骂。
“没看见我和陈行长在谈事情吗?你怎么回事,会不会看人眼色?”祝康培本来就被陈行长的态度弄得火冒三丈,现在小王撞枪口了,自然是把气都撒在他的身上。
小王脸色也不好看了,立刻退了回去,给他俩重新带上门。
过了好一阵,祝康培和陈行长终于出来了。祝康培笑容满面,想来是谈到了对自己有利的条件,对陈行长一路相送,送到了公司门口,看着陈行长的车开走了,才手插着兜回了办公大楼。
祝康培看到小王一言不发地在办公,就像个没事人一样问道:“刚刚你第二次过来想说什么?”
小王盯着电脑屏,毫无感情地说:“刚一个门卫打电话过来,说祝少爷跑了。”
“跑了?!”祝康培勃然大怒,“你怎么不早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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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明予在离火车站门口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来,将电话挂了。
“宁绎知……”他一张口,便觉自己声音听起来比以往都要干涩。
宁绎知一怔,不可思议地抬起头。
宁绎知头发长了很多,唇上和下巴处长了圈青色的胡茬,他满眼通红,再也没了往常沉稳又锐利的模样。
祝明予一看到他,刚憋住的眼泪便又落了下来,“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宁绎知愣在原地,完全忘记了语言和动作。直到他的腰被人狠狠抱住,才感觉这些天丢失的三魂七魄都回来了。
“我不敢接。”宁绎知浑身都在轻微地抖,他摸着祝明予湿漉漉的头发,才发现自己的手冻得像块冰,“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祝明予委屈地说:“你觉得我不会来,那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等我?”
祝明予这么问他,可宁绎知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他不敢接电话,但他还是来了。他傻傻地站在动车站,等一个他觉得不会来也不该来的人。
他在用理智劝自己放手,感情却又把他牵到这里,将他牢牢钉着。
宁绎知哑口无言,只能反复说着“对不起”。
“我真的以为我被你扔掉了。”祝明予哭着说,“你说过要带我走的,你才是骗子!”
看到心爱之人,宁绎知才觉得自己大错特错,他应该主动去找祝明予的,是他在消极应对,是他过不去这道坎,是他把是否要继续这段感情的压力全加给了对方。
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呢,他根本不舍得看到祝明予流泪啊。
宁绎知自我厌弃的情绪达到顶峰。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宁绎知心口酸涩,“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不想你跟着我受罪,但我又太自私了,不想跟你分开。”
祝明予拽着他的衣服,道:“宁绎知,自私一点儿吧,求求你自私一点儿吧。”
直到祝明予亲口说出这句话,宁绎知那压抑许久的情绪才如同泄了洪。
原来他一直在等人跟他说,你可以自私一点。
他紧紧抱着祝明予,哭着说:“我妈走了,我第一反应是觉得解脱,我真的……”他说到一半说不下去,只是抱着祝明予无声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