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你们邀请我做贝斯的时候,我用来拒绝的借口是想换一座城市生活……没想到你还记了这么久,其实那是我胡说的。包括和我前男友那样说,也是骗他的。”
“我说我想走,其实我是想离开这里,”俞敏红指着脚底的土地,再将手指调转方向,“到天上去。”
余敏红的声音十分平静,似乎过去的事情已经与现在的她无关了,“我知道这是一种懦弱的逃避,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可这样危险的心思缠绕了我很久很久,我甚至想抛弃家人一走了之,所有人好像都在埋怨我,我自己也是。我可能就需要别人拉我一把,而你们正好出现了。”
“如果我不说,你肯定无法想象我口中的感谢会有多大。”
[301]
那时候的余敏红会是什么样子?
她靠在吧台上转着酒杯,想把自己灌醉,迷糊中被人叫了名字,问了话,请求着“可以加入我们的乐队吗”。
乐队,或许对那个时候的余敏红而言,是一根救命的绳子,把她从悬崖边上拉了回去。至此之后,先前的苦难与她完全剥离。
沈一亭兴致不高,估计队员的离开对他还是有一定打击,他并没有面上看过去的那么云淡风轻。
袁学席这个狂热粉不想走,我叫了辆的士把他塞进去运回家,他还扒在窗户边问我:“哥你什么时候回去啊?太晚回去不行的。”
我把他的手往里面推,一脸嫌弃:“我待会儿就回去了,没看到这里还有人要我陪吗!”
“……哦。”袁学席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然后马上被司机运走了。
室外还是太冷,不宜久留。
我和沈一亭找了家深夜咖啡厅,推门进去发现好多学生还捧着书在学习,我和沈一亭不约而同地对视,因为怕打扰到别人,赶忙又换了个地方。
结果还是同样的结果。
沈一亭就提议说去24小时私人影院包个片看。
24小时……私人……片。
我脑子里冒出几个奇怪的词,又很快把他们甩开,不行,不能产生这种龌龊的想法!
可能是我表现得太沉默,沈一亭捏捏我的鼻子问:“想什么呢?”
“没什么,哈哈哈,”我打掉他的手,“那就走吧。”
说是看片,其实两个人都没怎么看进去。
那密闭空间的门一关上,我就把手伸过去给沈一亭揉着玩。
电影中主人公流利的英文和口音让想到英语四六级听力,不过这种恐怖的幻想没持续多久,沈一亭就开口打破了。
可能是需要倾听的时刻,他陆陆续续和我讲起组建乐队的事情。
最开始只是一个念想的种子,它埋藏在心底最深处。高中时因为一个契机,他被他朋友邀请去组乐队,被推上了主唱的位子,队里的环境很好,大家也有兴致,有机会参加了几次晚会和比赛。正当他觉得做乐队也很不错时,因为一些问题,一气之下离开了。
沈一亭说得含糊,我总觉得他在瞒什么,按他这种性子,肯定是很丢脸的问题。
“所以是什么问题?”我问。
沈一亭偏开眼,“因为那个问题,加上后来我去艺术生集训了,所以自然而然退掉了。那时候大家还是以学业为重,后来上高三,听说乐队的同学也很少在一起玩了。但我一直觉得那是一件很单纯快乐的事,与个人感情无关,所以后来上大学有再考虑组一个乐队玩,没有固定人员,没有期限,没有尽头,很自由。”
“我是一个个人慢慢联系的,石唐是朋友的朋友,推荐过来的。小秋是看到他在gay吧里露了一手,邀请了好一阵才要过来的,他之前没有乐队经验,完全就是来玩的。最后缺的贝斯手其实我挑了很久,我对这个位置的要求比较高,后来好像是听红姐原来那个乐队里的主唱讲的,我就要到了联系方式。
“她之前的队员评价她是一个性情孤僻的人。我看了她以往的演出,觉得很不错,特意叫上了石唐和小秋一起见她,以为会比小秋还难搞,”沈一亭一讪,“结果她那天听完我们的想法和保证,她说‘好啊’,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了。”
我捕捉到关键字眼,“与个人感情无关?之前你那脚踏两条船的半成品初恋?你怎么搞个乐队还和他扯上关系?”
这可能就是男人的第六感,从对方口中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能把背后的逻辑全都猜准了。
沈一亭似乎没想到我这么会脑补,他还有点不乐意说。但我记得最先我俩没谈的时候他很大方就把感情经历和我交代了啊,现在开始补人设是不是太晚了?
其实我不会介意沈一亭过去遇到了什么人、又给了他怎样的影响。因为正是生命中穿插而过的各种人造就了今天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