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里】
这里是哪里?哪里是这里?
要我当着他的面脱光光换衣服,是不是有点太超前了!?毕竟我们才刚在一起不超过两个小时!难道就要发生至少一个月后才会发生的事了吗?
但他这样坦然大方……我扭扭捏捏岂不是不像个男人?
不对,还是先缓冲一下。
我先跑去阳台卸了妆,面上终于清爽了,慢悠悠挪回去后,发现沈一亭就着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抱着手臂仍在看我。
得,以防被对面宿舍楼偷窥,我把窗帘一拉,抱着“壮士不死则已,死即举大名耳”的心走过去,顺带把大灯都关了一盏。
转过去时,沈一亭终于露出点不一样的表情,他疑惑着,似乎在问询我为什么要关了灯。
当然不是因为什么关灯好办事,也不是因为害羞,沈一亭这个空有肉体没有脑袋的人怎么会懂。
情趣嘛。
我心里嘀咕着,没回答,直接把外套甩到了椅背上,并背对着他流畅地脱下身上所有衣物(除了内裤),然后闷头在袋子里翻找西装裤。
一切动作完成得行云流水,掩盖内里的慌张。
室内有暖气,并不是很冷,但近乎裸着在自己男朋友眼下,还是感觉有点奇怪......特别是我虽然听不到,到感知比之前强了许多,背后那炽热的视线好像从没移开过。
他现在是在看我的脖子,我的背,还是屁股?
嘶。有点麻。
我一刻不敢停,先抓起了衬衫,解开纽扣当外套似乎先披上去,然后再唰唰穿起裤子,拉裤链的时候我才悄咪咪回过头。
那时候,头顶上的大灯被关了,留下我桌上的台灯,电力很足,但范围不大,这个角度往沈一亭身上一拍,恰好把他下半张脸照亮了,眉眼却阴霾不清。
没看到我想象中如狼似虎的眼神,那种什么见着赤裸的男友就想扑上去亲热一番的激动全都没有,反而是一种......
没有笑意、带着审视、灰败、自责、不悦,透着一股鲜少的无措。
审视他自己。
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
所以脑海中最后一点旖旎也消失了,手开始不受控制地、缓慢地扣起扣子,他的眼睛从我的胸口划到脸上,我却没有丝毫被看光的羞耻。
因为他的目光,没带杂念,甚至现在还显露出了“心疼”。
因为这种“心疼”,搞得我心里也跟被针扎了一样。我没说话,很快将下摆塞进裤子,穿好皮带,把领结递给沈一亭。
他在我的注视下接过,伸手,搭扣,缠绕,抿着嘴唇,沉默又一丝不苟,我也太少见到这样的他,从内到外都不太开心的他,以前他还会借着沙滩和香烟掩饰,今晚却是没力气装了。
我任他摆布。单襟马甲,外套,翼领白色衬衫,绅士黑领结,缎面银丝雕花青果领,纹饰与袖口交相辉映,袖口四扣真开叉,外套单排一粒扣,美式塔士多,SCABAL银边系列面料。这套下来是真不便宜。
最后穿戴整齐,沈一亭理了理我的衣领,似乎确定完美无瑕后,才露出一抹笑。
他认为【很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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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也由着他脱下来,被他看了个透,也给他玩换装游戏似的穿了个遍,感觉现下他的心情才好起来一些。
我就觉得莫名其妙了,明明心情不好的该是我,怎么,能量转移啊?他安慰好我,现在自己变得不开心了?
我靠在桌边,把他拉近,用手语问他怎么了。
他正立在我面前,眉眼微垂。
沈一亭说,他觉得自己今晚一直在做错,如果能早点找到停车位,弃了车去坐地铁,恐怕也能准时赶到学校。又或许走在雪地里时再快一点,但凡能提前七八分钟到,都能让我把这衣服给换上去,也能看好我的助听器,不至于产生这样一系列的结果。
他把失误与错误都归咎于自己,我感觉心疼。这是没必要的,他没必要因为这些自责,导致这般情形的人又不是他,是我。
可我不像他那样会安慰人,尽管他的技术也不是很好,但比我这种一窍不通的来说已经好很多了,他现在也没办法告诉我应该如何安慰他,打完字后,只是一动不动盯着我,好像先前藏起来的难过全都显现了。
所以是因为我,害得他和我一起难过。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告诉他“其实我现在挺开心的”,并且“我不是很在意那些事”,毕竟“未来还有很多机会”。
沈一亭却皱眉,问我不想知道是谁把助听器弄坏了吗。
知道元凶,意味着要那个人赔钱,但如果他是不小心的,也没必要真的追究,拿出几万块就跟喝水吃饭一样平常,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