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随身听CP(126)

后台,我松开琴键,唐师姐催促我去换衣服,并且告诉我:“沈一亭说他刚到学校,没打通你的手机。我们学校太大了,大门走过来都要好久,现在雪积得很深,他没那么快,应该是赶不及了。”

“你先去换衣服吧,小隔间现在没人。”

这个消息不太令人开心,所以我的手指多在电钢上停留两秒,随后笑了笑说“行吧”,偏头将助听器脱下来放在电钢左边功能键板上,抱着先前准备的西装去了换衣间。

成套的衣服换起来麻烦,换衣间的墙壁上又只有一个挂钩,我折腾半天才在尽量不碰到脸的情况下换上了衬衫,打好领结,披上外套,又翘着脚边换上皮鞋边套好裤子,差点搞出出一身汗。

最后拉开换衣间的帘子时,甚至看到一旁抱着常服等待更衣的陆严和,他冷冷地瞟了我一眼,侧身进了隔间。

陆严和已经回到后台,《梁祝》已经结束了吗,那现在台上的应该是范纹文的《天黑黑》,下一个不是马上就到我了?

唐师姐走过来对我说了句什么,我听不到,朝她摆了摆手,快步走到角落电钢前,想先把助听器戴起来。

......等下?

我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上前两步挤开琴凳,飞快凑近了,待看清后,心却猛地狂跳起来。

不见了?

我刚刚明明就是放在这儿的,动也没动过,换个衣服不过五六七八分钟的时间,助听器就不见了?

搞笑呢吧!

我不信邪,将电钢左左右右全看了一遍,上面确实不见助听器的身影,就像凭空蒸发一般。

几秒过后,我不得不承认它消失了的事实。

我应该把它们带进去的......难道是我错了吗?

我不觉得会有人偷这种东西,因为偷了也没得用,更何况后台都是自己学校的同学,谁会做出这种厚颜无耻的事?

我深呼吸,逼迫自己冷静,转身向面带疑惑的唐师姐,焦急地下意识用手语打出几个字,又在下一瞬间意识到她看不懂,马上换了手机。

【你看到我的助听器了吗?】

我举起来给她看,她摇了摇头,又好像听到了什么,皱起眉取过我的手机,手指飞快按动。

她在我那行话下打着。

【天黑黑唱完了主持人现在念到你的节目了你得上去了】

我的脑中嗡嗡作响。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没有给我预留任何时间,怎么办,我从来没有试过在这种舞台上不戴助听器进行演奏,我害怕......

【你还好吗】

肩膀被人触碰,我猛地抬头,对上唐师姐充满担忧的眼睛。

她用备忘录告诉我。

【你不舒服吗,要不然不去了】

这句话像惊雷一般打醒了我。

那怎么行。

不行。

我摇头,一面整理衣服,一面跨步往后台连通舞台的通道走去。

比起缺席,硬着头皮也该弹完。

[254]

明明只是一段很短的距离,却走出了十足的艰难感。

我会在高估自己吗?

我去过比这座礼堂更大的舞台,却没进行过哪怕半首的无声演奏。

踏上舞台,聚光灯扫到脚下,带领我走向中央。当众人的目光聚集在我和大屏幕中的我时,他们很快会将注意力转移到我的耳朵上,而不是我本身。

我深呼吸,我鞠躬,我落座,我看着面前的八十八键,感觉它们变得不再可爱,倒像张牙舞爪的漩涡。我知道自己不该是这种心态,专业弹琴的人不论在何种情况下都能抗压演出,而不是像我不敢用手碰上键盘。

一种错误的,无法抑制的错误。

我戴着助听器演习过《One Last Kiss》无数遍,很熟悉它的节奏和韵律,也同样熟悉它的声音。

我敢肯定我能在脑海里默出每一个音节,它能在我脑海中响起来,即使我听不到。

所以我应该可以完成这场准备了很久的演出。

我能做到。

我能做到。

我能做到。

......我可以。

于是深呼吸,我的手指按下了第一个琴键——

“第一次去卢浮宫时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因为独属于我的蒙娜丽莎

我早已遇见

初次遇见你的那天

齿轮开始转动

无法停止那将要失去什么的预感”

——本该流泻并且传入耳中的音乐消失了,好像身处一个完全静音的世界,只有无声灯光落在失去听觉的我身上,但我却时时刻刻在逼迫自己听,在脑海中听,听旋律、听曲调,听它们该有的声音。

听,一直听。

直到这首曲完全结束的那一刻。

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我的外在催促,我的钢琴之路,我的手指和我的耳朵,我的感情,我的亲情和我的爱情,一旦奔跑就无法停下,任何一种艺术都不会拥有尽头,任何一种修炼都是对灵魂的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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