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只鹦鹉飞过来进食时,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连护食的本能都抛在脑后,它绕着“老婆”转了好几圈,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无情地嘲笑着,碍于祁肆在一旁站着,它又不敢笑得过于放肆,只能将头颅埋在翅膀里,笑得花枝乱颤,肚腩一颤一颤的。
它还没笑上半分钟,滚烫的温度落下来,从翅膀尾端一点点抚摸往上,烫得鹦鹉腿部痉挛了一下,大笑不止的动作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悚后怕。
忽略祁肆这个大魔王可是要遭报应的。
但这个报应大可不必来得如此之早,实在教人难以招架。
因为鹦鹉很快就听到了它的命运。
祁肆摩挲着下巴:“看来……是喜欢坏了,不必难过,我明天就也给你来上一条,绝对比它还绿还大还耀眼。”
鹦鹉“胖胖”:“……”
它现在一头撞死墙头,以死明志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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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夜色格外的醉人,夜幕之下的房屋也清净及了。
俞铮翻了个身子,总感觉少了点什么,等到夜色实在沉了,眼皮打架,沉入梦乡之际,他总算明白那不和谐的微妙感来自于哪里了——今天晚上祁肆居然没缠着他。
祁肆这个人吧,缠人的时候是真的缠,无论你干什么总会在不知不觉间尾随你的身后,但有时他不缠你的时候,他也总会莫名其妙地失踪,却偏偏能赶在恰到好处的节点里出现。
吓人是一点不占,耍人的功夫登峰造极。
现在祁肆正候在客厅里等着,电视荧幕里,一只断手从荧幕边缘的房梁上迅速游走着,通过大敞开窗户口处月光的照射,在供台桌,抹上一层红漆的雕像上,映出一道如蜘蛛爬行的黑影。
可显然断手并不满足于此。
又是一阵呼啸风声刮过,木门吱吱呀呀响动时,镜头也随之游移过去,门下的缝隙里,突然多出一双大红色的绣花鞋。
是一双人脚。
那双鞋没有动作,更没有渗人的哭泣声与要挟声,可拍摄的主人却惊出了一身冷汗,好像凭空从背后,贴上脖颈有一只冰凉泛着青紫色纹理的胳膊,猛一发力,血红淌血的长指甲就要下一秒插入他的颈动脉!
几滴汗珠溅在灰扑扑的地面上,卷携入尘土,很快不见踪影,摄像机随着指尖的颤抖,晃了几下,好在画质还是清晰的。
绣花鞋的主人分明没有影子!
拍摄的人吓了一跳,已经不敢再拍下去了,他伸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摄像机照射的绣花鞋突然凭空消失了,仿佛刚才的那一切,宛如错觉一般。
可惜他刚舒缓上来的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了,因为天花板滴落在摄像头上两滴浓稠的鲜血。
第三滴,恰好滴在他的额头上,蜿蜒而下,其腥臭的气味宛如一个月没洗的臭袜子,他被着突如其来的惊喜熏得干哕了两下,头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在响。
抬头的瞬间,恰好与断手掌心如镶嵌进去的全红眼珠对上了视线。
眼珠中的血丝蔓延,竟是攀爬到了掌心的每一层纹路,紧密契合又不分彼此。
尖叫声正要出现时,祁肆余光观察着楼上的情形,掐着点关掉了电视。
如此试探已经足够了。
俞铮有个很好的睡眠习惯,轻易睡不着,但一旦睡去,便很难叫醒。
楼下电视里这么个死动静,俞铮要真醒着,没道理不站在楼上,荧幕的光,一半打在阴影里,一半打在他的脸上,白光里照出一张惨白惨白的脸出来,这是要跟荧幕里的鬼比比谁更渗人。
如此一来,只剩下墙角的摄像头在夜色中发出幽幽红光,多亏祁肆心理素质强大,完全给无视了过去,他有心叫出一个名字:“六什么六,吱一声。”
电视屏幕应声出现一个卡通脸部出来,是用很简单的白色线条勾勒而成,就像小孩子随手涂鸦画来的简笔画。
不过与简笔画不一样的是,它的线条更为规整,用活灵活现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为了彰显自己的怒意,代表眉毛的线条上面,甚至出现了一点用红色线条所构成的,熊熊燃烧的小火苗。
嘴开口时,整张荧幕中央,有一根细细的白线随着说话的声调上下起伏,忽高忽低。
它道:“我叫六六。”
是形似五六岁奶娃娃的童音童趣,现在却格外正式的一板一眼地介绍起自己来。
祁肆当时压根没调换任何有关该光脑的语言中枢系统,这么一个糟心玩意儿自打再次启用时,也不知道忍受到了俞铮的多少次冷气侵袭。
作为一个曾经在关押一些穷凶极恶的罪犯里应用的光脑,祁肆实在不理解,原程序员为何要将它设置成一套这么童真,没有丝毫震慑力的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