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在努力维持表面的坚强,即使心里万分自责,也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她说:“如果当时我让晓卉跟着就好了。”她捂着颤抖的嘴唇艰难吐出一句话来。
那天早上晓卉原本是要和他们一起去的。但因为晓卉来了生理期,曲婷婷就说服她,让她在基地休息。
这个决定就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
赵波眼底神色翻涌,却还是说道:“这件事不怨你。”
他只能用干巴巴的语言尽可能安慰自己和女孩,虽然两人都知道,这压根无济于事。
赵波:“走吧。”
一向阳光自信的大男孩此时耷拉着肩膀,挽着曲婷婷的手臂,将人带回去。
*
他们都不免想起刚才地窖里的一幕幕来。
外面虽然下着大雪,地窖里的温度却是适宜的。
而这也导致细菌快速滋生,加速了尸体的腐败。
等他们进去时,看到的只有爬满蛆虫的面无全非的肿胀尸体,再看不出曾经的人的影子。
血肉腐烂的气味直冲进鼻腔里,墙壁上还有数不清的枪眼,告诉他们这里发生了什么。
唐焰第一个捂上口鼻,默默走进地窖开始搬运尸体。
大家也都没有逃避,而是默默跟上。
一具具尸体被整齐摆放在地上,收拢四肢,合上眼睛,盖上白布。
这是他们现在能做的一切了。
直到大家鱼贯而出,唐焰伸出手去。
“轰隆”一声巨响,地窖的顶棚在他的操控下猛地下沉。
本来带给人生存的希望,储备粮食和物资的地窖,就这样成为了他们的坟墓。
*
众人都满身疲惫。
即使再急迫,唐焰也还是安排大家回到房间去收拾洗漱好,再来开会。
他回到房间,只见里面已经被翻得一片混乱。
衣柜里的衣服都被扯了出来,比较新的都被拿走,旧一点的也被丢在地上踩满脚印。
他送给舒白的帽子掉在衣柜夹缝里。
将它取出来,掸掉上面的尘土,唐焰将其妥帖地放进随身的背包。
扶起翻倒在地的桌子,从抽屉夹层里取出自己的笔记本,还有藏在里面的几瓶GHB针剂取走。
也许,这次这东西就能派上用场了。
房间里已经没剩下什么有用的东西。
仅有的只剩下两人的记忆片段。
唐焰收好一切之后,坐在床边,陷入沉思。
*
“你又要去么?”
“嗯,乖乖呆在基地里。”
“要不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吧?好不好?”
“外面太冷了,在家等我好不好?”
“好吧。”
“乖。”
*
临走前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此时的唐焰无比后悔拒绝了舒白的请求。
他忍不住自私的想,要是当时答应舒白就好了,要是把舒白放在身边就好了。
同伴的死亡令他愤怒,可是没有保护好舒白的事实更让他悲伤。
他答应过舒白的,要一直陪在他身边。
他又食言了。
一滴泪“啪嗒”,滴落在被子上,晕染开的水痕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
“咚咚咚”几声敲门声响起。
唐焰望过去,只见赵波红着眼眶在门口站着。
他的情绪不高,双手局促地背在身后说道:“焰哥,都在等你。”
“嗯。”唐焰起身,高大伟岸的身形立在那里就像一座小山。
可此时的山充满疲累。
赵波仰头看着他,鼻头更酸了。
抹掉眼角不争气留下的眼泪,赵波整理好情绪,说:“焰哥,他们会没事的,对么?”
大家早就在日常的相处里变成了一家人。
此时此刻看着自己的家被毁掉,家人被杀或被绑,每个人心中都是愤恨和自责。
也因为这些情绪的积攒,现在每个人都恨不得杀到东港去,将人立刻救出来。
唐焰揽过赵波的肩膀拍了拍。
“挺起胸膛来。”他说。
赵波压下眼底的酸涩,努力学着唐焰的样子挺直腰杆,挺起胸膛。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
*
楼下餐厅里,剩下的几人或坐或站姿势不一。
但相同的,都面色凝重,眼底通红。
见唐焰下来,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他。
此时的唐焰,就是这里的主心骨。
唐焰在桌前站定,率先开口说道:“这件事,我有责任。我向大家道歉。”
男人深深弯下腰来,90度的标准鞠躬,带着满满的歉意和愧疚。
却被人出声打断。
是李理。男孩眼眶还泛着红,应该也是偷偷哭过的样子。
他说:“焰哥,为什么你要道歉啊!”
赵波也说道:“是啊,焰哥。这又不是你的责任。”
“都是东港那群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