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阮惊悚地看着他。
“怎么办,小陶。我坠入爱河了。”
“啥?”陶阮皱眉,“喝多了吧你。”
和一个才见过一面的男人,坠入爱河?拉倒吧。
“你太不解风情了。”宁柯腹诽,“懂不懂什么叫一见钟情?”
听见他说一见钟情,陶阮脸色怪异了阵,眼珠子不自然地乱瞟,落到某处时突然顿了一下,他揉揉眼睛再去看,又仿佛只是错觉。
好像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飞快闪过来着。
“不懂。”他没好气地说道。
“唉。”宁柯长长地拖了口气,陶阮抬手在他脑袋上呼噜了一把,喝了口酒就又上台了。
这一场他没再走神,散客区重新热闹起来,可台下还是有人不时发出嘲笑的嘘声。
“专业DJ就这点水平吗?还活招牌呢,我看是拿那张脸招的吧!”
“就是,这碟打的还不如我回家放DVD呢,浪费老子的钱……”
两道声音不合群地冒出来,在一众欢呼声中刺耳极了,陶阮眯起眼睛找台下说话的人。
他们这行就是这样,有人追捧自然就有人唱衰,认为DJ不过是站上台放几首歌而已,凭什么拿那么高的酬劳。
对于这种人,陶阮向来是不屑一顾的。他甚至有些怀念之前老是在台下和他激情互动的活宝,顿时觉得他们比这俩人可爱多了。可惜活宝今晚没来,于是陶阮看底下这俩人更不顺眼了。
一个穿的花里胡哨,拔了毛像要去相亲,一个夸张花臂,生怕别人瞧不见还穿件小背心。
陶阮手一抬,放了首DJ版的《丑八怪》。
在唱到“丑八怪”的时候他还专门cue了点,左手控制灯光,把一束强光打到台下的两人身上。
完了之后又来了首《丑人多作怪》。
山鸡哥和花臂哥慢慢回过味儿来了,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同时怒目瞪着台上笑容轻快的漂亮DJ。
陶阮冲他们挑了挑眉。
下台的时候宁柯已经趴下了,陶阮走过去拍了两下没把人叫醒,“你给他调了什么?”
凯文摆摆手,“长岛冰茶,他自己要喝的。”
陶阮扶额。长岛冰茶对酒量差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地狱,尤其是宁柯这种半吊子,陶阮看了一眼所剩无几的杯底,两眼一黑。
这是多想给自己找醉受。
“你怎么不拦着他?”
凯文相当无辜:“谁知道他酒量这么差。话说这小孩儿藏得够深的啊,怪不得之前天天抱着果酒喝。”
陶阮没功夫和他瞎贫,用力拍了拍宁柯的脸,“起来,送你回家。”
这一巴掌是有些力度在的,宁柯嘟囔着蹭了蹭,“小陶你下班儿了啊,走,我送你回家。”
“送个鬼。”陶阮伸手掏他兜儿找车钥匙,拿起手机叫了个代驾,一路把人送上车,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师傅:“麻烦您看着他进门,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小陶、小陶我送你啊……你走哪儿去啊,等等我……”宁柯扒着车门神志不清地瞎喊,陶阮懒得搭理他,车子启动,宁柯被呛了口冷风后终于安静了,缩在靠背上闭上了眼。
终于送走了醉鬼,陶阮抱着胳膊折返,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皱着眉往身后看。
怎么今晚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
凌晨两点零五分,酒吧里人只散了一半,小熊酒吧营业到四点,往往这个时间只有卡座区还在进行散场前的最后一轮。
陶阮回到吧台,凯文今天得呆到打烊,手里还有几杯酒要调,见他进来,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有事电话联系。
“你那腿还能行吗?”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陶阮瞪大眼睛,拿起高脚凳上的浅灰色外套搭在手上,“慢点慢点儿呗,能用就成。”
凯文笑:“德行。”
陶阮也喝了酒,自然只能打车回家,他慢慢悠悠地穿过休息室走出酒吧,手机上的天气预报显示明天夜间有雨,陶阮边走边想着自己那把明黄色的伞扔去了哪里。
距离上一次用它还是半个月前,得回去找找了。陶阮想。
很快,陶阮又想,自己是不是和酒吧后门犯冲。
下次得走正门了。
“哟,我们活招牌下班儿了?”山鸡哥堵在门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相比花臂哥就有些急躁了,“刚刚台上那两首歌,你他妈的什么意思?”胳膊上的肌肉抖了抖,纹身也跟着颤,陶阮眯起眼睛看了下,应该是个老虎,不过被撑开了,有点难认。
一看就是脂包肌。
“没什么意思啊,”陶阮说,“什么歌火我就放什么歌,我们DJ都是这样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末了还补上一句,“你们没听过吗?”
“少和他废话,他就是故意的!”山鸡哥恶狠狠地说。他们早就看陶阮不顺眼了,两人原先是黑森林的DJ,几个月前黑森林倒闭被人收购,本想着新来的老板能将他们留下,刘潼却根本没有这个意思,转头高价挖来了陶阮。两人只好另谋他路,可那些酒吧生意都不如小熊,没过多久也倒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