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什么?”
“刚才病房里的那个壮汉是谁?”
陶阮一边带着他拐进医院食堂,“李漆派来的护工。”
“护工?”宁柯眉头拧成结,“跟个莽夫一样,哪里像个护工。”
“找个借口监视我们罢了。”陶阮说。
这个男人来的很突然,韩骥的态度转变也很突然,陶阮心事重重,眉间一片阴翳。
宁柯陪他到食堂打了一些饭菜,再回到病房的时候,那个莽夫还在。说是护工,可他却什么也不干,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韩骥,生怕漏看一个动作。
陶阮将饭菜放到桌上,男人见状凑了过来,“这都什么破菜,一点油水都没有。”
嫌弃归嫌弃,盯了一早上,他早就饿了,自顾自地就想拆开饭盒——
“没你的份。”
“你!”
陶阮“啪”地抽掉他手里的筷子,语气平淡,“想吃自己去食堂打。”
“哟,原来李漆对手底下的人这么小气,连顿饭都供不起。好可怜喏。”宁柯适时接腔,看向男人的眼神也是完全不掩饰的鄙夷。
“你他妈的说什么?”
男人气急败坏地用手指着宁柯,气氛正剑拔弩张,男人却突然缩起脖子,连带着指人的手也收了回去,伸进衣服后背不停扣挠。
“操他妈的,偏要去摸那死猫。”男人朝韩骥咒骂。
猫?
韩骥拿起筷子,冷淡地说:“医生等会儿要过来,让他给你开点过敏药。”
陶阮看向韩骥。
“妈的,净给老子整事儿!”男人还在咒骂,边骂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电话:“送点吃的过来,别整素的,全荤!”
他嗓门很大,电话那头很快应了两声。挂断电话后,男人就没止住抓挠的手,短短几分钟,露出来的后脖颈就已经一片红。
韩骥不挑食,即使是清淡的小菜也照吃不误。陶阮像往常一样坐在他对面,习惯使然,他给韩骥夹了菜——
韩骥下意识扫了还在骂咧的男人一眼,男人光顾着抓挠,没功夫再盯着他们。
这个细微的小动作被陶阮捕捉到了,他一顿,接着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咀嚼饭盒里的米粒。
宁柯没和他们一起吃,虽然人在这里,心却早就飞去隔壁病房了。陶阮看的好笑:“行了,快过去吧,一会儿饭菜凉了。”
宁柯很犹豫:“我走了他欺负你怎么办?”他瞟了一眼凶神恶煞的“护工”。
“不会。”陶阮开玩笑,“一会儿扯着嗓子喊,你听见就立马过来。”
宁柯觉得可行,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他前脚刚拎着饭盒走,后脚傅修明就走了进来,看见病房里多了一个男人,十分自然地说:“刚来的护工?”
完全看不出他早在半个小时前就知晓了男人的存在。
“嗯,”陶阮点了点头,“吃饭了吗傅医生?”
傅修明瞄了一眼桌上的饭盒,“吃了,和你们一样吃的食堂。”他顺势打量了陶阮重新换过绷带的胳膊,“怎么样,血止住了吗?可别再像刚才一样流个不停。”
说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一直沉默的韩骥突然身体一僵。尤其是听到“流血”时,韩骥下意识想看陶阮,却硬生生忍住了。
傅修明一顿,片刻后才接着说:“明早记得做个血常规。”
“好。”
给韩骥做完常规检查后,从他踏进病房便一直在挠痒的男人叫住了他,龇着嘴表情很是痛苦:“那个,大夫,再给我开点过敏药。”
“哦?”傅修明不动声色地打量男人,“对什么过敏?”
“猫毛。”
傅修明眼神一闪,很快联想到监控画面里韩骥长时间的逗留。
“行,等会儿我让护士送过来。”
病房里暂时安静了下来,韩骥手扶着饭盒边缘,状似无意地敲了两下。傅修明捕捉到微小的声响,很快,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汇——
“走吧,我现在就去药房给你配,我看你也是痒的受不了了。”
傅修明最后看了韩骥一眼,出了病房之后直奔配药房。
刚才,韩骥在用摩斯电码向他传达讯息——
“H、Y、P、N、O、T、I、C”
Hypnotic,安眠药。
傅修明沉眸,加快了步伐。
陶阮收拾好饭盒,将塑料垃圾袋的绳结打死,又到洗手间洗了个手。韩骥沉默看着他的背影,却不料陶阮突然从洗手间走出来,他躲避不及,和陶阮撞上了视线。
“……”
韩骥很快移开了视线,陶阮却没动。在医院这么多天,韩骥下巴上冒出许多青茬,给周身锋利的气质增添了几分,陶阮见惯了他穿一身黑的样子,恍一穿上柔软的家居服,竟很难再找到初次见面时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