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得了,你以为陆大人跟你一样?他身边哪有女人。”
王盛跟他较起真,“都是男人怎么就不一样,你没看见大人前几日后颈那个印子?可不就是女人的指甲划的?”
汪原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点点头,身子一转拿起了桌上的呈文看。
王盛看他还是不信,声音更大了,“你别不信啊汪大人,陆大人身上那印子虽然浅,但绝对是个姑娘——”
他的话音由于此刻踏入官厅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陆迢恍若什么也没听到,慢悠悠坐进上首的榉木椅后,才朝冒着冷汗的王盛投了一瞥。
等到下值的时辰,也没见陆迢提起今早的事,同往常一样举止。
王盛舒了口气,心想金陵新上任的这位知府大人果然如传闻般年轻有为,不拘小节。
他疾步走在前面,待平安无事跨出应天府署的门槛后,终于把腰杆给挺直,人迅速高出一截。
赵望看得好笑,“王大人是又给汪大人忽悠了?”
陆迢睐目不语,直到上了马车,他探进官服的圆袍领口里按了按,颈间微微凹陷的牙印处冒出一阵酸。
酸得他唇边漾出一抹笑来。
回到国公府,陆迢先去房里换衣服,松书候在一旁说着今日的事。
“爷,老太太正盼着您呢,念叨了几句您昨日休沐也不见回来。”
“何事?”
“什么事并未说明,好像得了什么龙山雪雾茶,洛姑娘现下在安正堂给老太太泡茶,夫人也在。”
陆迢边听边换下官服。
松书在旁瞧见他脖子上的牙印,心里一诧,看了眼一旁的苍蓝暗绣长袍,是件交领,只怕动一动就要现出来。
“爷,要不奴才给您换件圆领的。”
陆迢不常穿圆领,他母亲永安郡主倒爱看他穿圆领的衫,说是没那么显锐气,招姑娘喜欢,因而一年到头总会给他添上那么几件。
“换吧。”他在镜中看了眼那块牙印,小小一块,咬得却深。
等进了安正堂,果然如松书所说,都在这儿坐着。
老太太在上首左面坐着,永安郡主陪在老太太对面,洛瑶是小辈,近挨在下边坐着。
几人不知聊的什么,正笑得开心,陆迢进来先给老太太和永安郡主请了安,老太太点点头,往洛瑶旁边一指,“大哥儿,你就坐瑶儿边上。”
陆迢转过头,对上了洛瑶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他略略颔首,在同洛瑶隔了张椅子的下首坐下。
老太太嗔他一眼,“瞧瞧,大哥儿在这倒拘谨起来了,瑶儿又不是什么外人。”说完对洛瑶笑,“瑶儿,把你新泡的茶给大哥儿倒一杯,他惯爱喝茶。”
洛瑶手里捏着帕子,“只怕我泡的不好,惹世子见笑。”
说罢起身,从茶壶里新倒了一盏端给陆迢,这茶才泡好没多久,还浮着霭白的热气。
“世子,小心烫。”
陆迢正身接过,温声道,“劳烦你了。”
瓷盏从她手中换到他手中,洛瑶隔着这层雾障似的热气看他,他面上挂着浅笑,温恭有礼的君子模样。
却莫名使洛瑶想起了他昨天夜里的身影,举止同现在仿若两个人。
手中已经空空,洛瑶还站在原地发怔,陆迢无意瞥一眼,她才回过神坐了回去。
永安郡主把陆迢打量了一遍,等他呷饮一口,笑问道:“这茶如何?刚刚我们都喝了,你祖母可喜欢的紧。”
陆迢盖上茶盏,“洛姑娘泡的茶好极了,苦中回甘,香气清久。”
永安郡主挑了挑两道细眉,望他一眼。
说你祖母喜欢,你说好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她儿子这个人,便是真心夸人也少,这就又有些寻味了。
老太太眼睛在下边两人间打转,呵呵笑起来。
“瞧瞧,两个自家人倒客气上了。瑶儿也来住了几日,你忙了这么些天,不常得空同她说话便罢了,现在好好的亲戚还给你叫得生分,若是两家住的近,说是表兄妹也不出错。”
“祖母说的是,我疏忽了,表妹多担待,你尽管把这里当作自己家,若遇着什么,除去祖母,也可找我房里的松书。”陆迢偏首对洛瑶说道。
洛瑶听了自是开心,能得他这样一句话,以后在这国公府便又多了一分底气。
“那我先谢谢表哥。”她笑着道谢,连带着荷花边的裙摆都摇了一摇。
晚膳过后,永安郡主把陆迢叫到她院子里。
她开门见山,“你知道你祖母是什么意思?”
“是想撮合我和洛瑶?”
“你知道,那你今日如此是想应了?”永安郡主蹙眉,语气了有几分不悦。
那远房姨奶的来信远远不止让孙女避一避这么简单。字里行间都透着她家孙女如何乖巧可怜,言辞切切托老太太帮忙在这边定下一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