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与舍,秦霁会难过,却不会犹豫。
和李思言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她想,他应当也会是如此。
“你说吧。”秦霁点点秦霄的左颊,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秦霄深吸了一口气,发现屏窗还开着,确认外面无人之后,他合上窗,看着秦霁,严肃且别扭地说道:
“先生说他可以等,三年或是五年都不要紧,想要亲耳再听一次你的答案。”
第124章
秦霄一口气说完,偷偷瞥一眼秦霁,又补充道:“先生还说了,若是不方便见面,由我传话也行。”
秦霁默了默,眸中情绪不明。
李思言问的是元夕夜是否要一起去东音庙结绳,而明日就是上元节。
房中安静下来,秦霄转过脑袋去看窗边的雕花,良久良久,雕花在眼前转动,他才听到秦霁的声音。
“明日,替我送一封信给他。”
“好,我去送节礼,届时一并交给先生。”
夜里,洗漱过后,秦霁独自坐在案前。
案上铺了两张纸,一张是印了花印的素心纸,年节时候,这样的帖子卖的最好,她从纸铺拿来的。
另一张则是普通的书笺。
其实不必口述,平白叫秦霄知道那么多。可她也明白李思言,他不想因一封信添出麻烦。
尽管被发现后麻烦的只会有她一人。
如此做派,比她还要小心。
秦霁才不要人口述,她信他。
第一封信笺写的是上元节祝词,她选了今年最常用的一句。
第二封信笺则更加简单明了,是她的答案。
*
上元节夜,李思言拆开她的第二封信,信上只有寥寥八字,而他却看了许久,似是要将那纸看出一个洞。
俄而,这封信笺投入烛盘之中,化为灰烬。
拒绝别人这件事,秦霁一向拿手。此举就是为了掐灭别人的希望,她希望他好,因而拒绝得格外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秦府。
月河清乐早早相邀,秦霁这晚出门同她们一起玩,回来的时候月亮已爬上柳梢。
进了屋,彩儿提着大大小小的油纸包放到桌上,险些碰掉一个物件,她及时接住,细看是昨日永安郡主送来的锦盒。
“小姐,这锦盒你还没打开过呢。” 怎么说都是未来婆母的一片心意,人家又是郡主,怠慢了只怕不好。
彩儿居安思危,将锦盒递至秦霁面前。
秦霁的的确确忘了此事,却也不急。婚期定在三月,还隔着许久。
一直到深夜,彩儿她们都歇下后,秦霁才重新拿起那个锦盒。
回到京城许久,她不是没看到过永安郡主,但正式的见面,却实实在在一次也没有。
带着一点好奇,秦霁打开了锦盒。
里面放着一条红盖头。
云锦光滑,双面绣的暗八仙纹和凤凰交织,鎏金飞线,栩栩如生。
针脚细密周实,她和秦霄两双手凑在一起也绣不出来。
大红的云锦盛着流溢的烛光,窗口吹进一阵微风,映在秦霁眸底的一抹红也随之微微晃动。
晃着晃着,就到了出嫁这日。
盖头上的红色蔓延到各处,珊瑚红的缎带装饰着屋内大大小小的物件,就连她自己,也换上了嫁衣。
秦霁揉揉眼睛,很快被人捏住手腕。
彩儿惊呼道:“呀,小姐别动,好不容易才将这发冠戴上,当心前功尽弃。”
秦霁依言放下手,红色的盖头便落了下来,彻底挡住视线。
府外,迎亲的队伍排成长行,鞭炮声刚落,乐声便响了起来,如鼎沸一般,热闹不已。
几乎整个永昌坊的人都从家里出来,围观这从未有过的大场面,队伍中还有人往外洒糖,一伸手便能接住几颗。
秦霄早早就在等着秦霁,背她上轿时,他低声道:
“姐姐,咱们家离得不远,要是他让你不开心,你只管回来,我为你出头。”
他的肩膀已经比幼时宽厚许多,不再有昔日孱弱病态的影子,秦霁弯起眼眸,轻轻应了声。
“嗯。”
喜轿轻晃一下,被抬了起来。喧天的乐声穿过一条条长街,停在白鹭园。
轿帘被掀开,秦霁倾身向外,盖头下的缝隙被风吹大了些,底下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到面前。
秦霁晃了一路有些晕,一时觉得恍惚,攥住自己的嫁裙。
“别怕,我扶着你。”陆迢温声道。
他刻意放柔声音,温厚又有磁性,听上去莫名叫人安心。
她松开裙边,指尖搭进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掌。
秦霁看不到陆迢的脸,故而不知他说话时是怎样的神态。
但今日来赴宴的一众宾客却看的清清楚楚。
平日里笑少性冷,话里藏刀的陆侍郎,在对自己新妇说话时不仅弯下了那杆笔挺的腰,眼中还盛满不可说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