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姑娘当外室以后(244)

陆迢神色淡淡,“燕王的人未必没有察觉,去收拾行李,留一个人看着何家随时报信,明日离开黎州。”

赵望一愣怔,一想也是,今日闹出的动静可不小。随即拱手应声,退出了屋内。

卧房中重新回归寂静,漆金缠枝花灯架上的红烛已经挥去一半,剩下的一半还在火芯的炙烤中煎熬。

听到门外脚步声远去,陆迢面色才缓缓沉了下来。移步去到屏风后头,八尺高的木楎上挂着他今日穿的那套喜服。

这是当年在金陵备下的,绣娘在花纹上费了不少巧思。乍一眼不见稀奇,只要一对新人站在一起,两人衣裳上的连理枝纹绣便能相连,合为一簇。

陆迢伸手抚过,只觉上面微微凸起的花纹有些刺手。

她今日便是穿着与之一对的喜服,与他说好聚好散,一笔勾销。

说完这样冷冰冰的话,甚至还要问一句行么?

简单直白的两个字,没绕一点弯路就问了出来。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却叫陆迢如鲠在喉,答不出来,唯有胸口滚过一阵炽烫,叫他难受到现在。

她不在的这三年,他尚且做不到放下,如今她回来了,他又如何能轻易作罢?

不时没想过,而是做不到。

*

与陆迢分说清楚之后,马车便离了路口,驶到渡口附近,已是黄昏时分。

秦霁三人找了客栈落脚,在掌柜的簿子上开了两间房,秦霁一间,秦霄和扶风一间。

晚上,秦霁留秦霄在房内用晚饭,饭后,将这三年家里发生的事粗略问了一通。

“那师父呢?你与他一同留在南边,现在师父在哪儿?”

“师父留在金陵,这次过来,只有我与扶风哥哥。”秦霄喝下一盏茶。稍稍解渴后又道:“姐姐,我找到你的事还没告诉爹爹,你可要给他写信?明日一起送去镖局。”

“要报平安的,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屋歇息。”

“哦——”秦霄拖长尾音。

一旁的烛火暗了下来,秦霁拿起铜簪去拨灯芯。余光里秦霄一动未动,坐在原处。抬眼瞥过去,发现他满脸都是欲言又止。

“怎么了?”

“姐姐,今日那个要同你成亲的人究竟是谁?听他说话还有几分京城口音,以后不会再见到他吧?”

这个问题来的猝不及防,秦霁一怔,错手掉了铜簪。

“他是……”秦霁试了几回,才说出口,“他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今日的婚事是假的。”

秦霄望一眼桌上的簪子,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秦霁清咳两声,认真叮嘱,“今日我和他的事情,不许告诉别人。爹爹也不行,记住了么?”

“……”

只犹豫一会儿,秦霁的份量便占了上风,秦霄再度点头。“姐姐放心,你既然不想,我什么不会说的。”

秦霁送他出了门,梳洗过后,屋内的灯烛又暗上一截。

床上整齐叠放着一件嫁衣,今日一踏进客房,她便换下了这件朱红色的繁复裙衫,放在这儿。

白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秦霁拉着帘帐,怔在了原地。

和陆迢的事情,她不想再让别人知道。那是她不光彩的一段过去,回忆里横落一点的污迹。

自始自终,秦霁就没打算带着这样的关系离开金陵。

只是……他是怎么想的?

马车上,陆迢还没回答自己就走了。

秦霁抱起嫁衣,尚在发怔的空当,瓦檐落上淅淅沥沥的声响。

走到窗边,丝丝凉意铺面而来,外面下起了雨。她忽然想起来,陆迢并不是一句话都没回。

他说——“明后两日有雨,不宜行船。”

这是应,还是不应?

半晌过去,秦霁倏地发现自己竟花了这样长的时间去想陆迢,一时觉得浪费又心堵,抬手关上了窗。

第二日,小雨变成大雨,雨势瓢泼。秦霁未能启程,暂留在客栈。

瓢泼雨幕下,却有一辆马车顶雨而行。

秦霁在客栈下边听旁人议论这件事,全没上心。世上事何其多,有一两人着急并不奇怪。

回到客房,她推开临街那面墙上的支摘窗透气,不意低头就看到旁人口中的那辆马车。

车厢四面裹着油绢,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只有车轩处空着,竹帘半卷,从里面漏出一阙暗影。

马车很快驶过这条街,车后跟着的两道水花随之消失在街角,秦霁站在窗边,缓缓舒了一口气。

*

马车里,密密斜雨飘进车轩,沾湿了陆迢半边下裳。葭灰的杭绸被雨浸过之后,变成了鸦青色,微微有些发闷。

转过街角,陆迢放下竹帘。竹帘碰上车轩,轻微一声响,马车驶得快了起来,在雨幕中掀出一道白浪。

上一篇:日落江湖白下一篇:返回列表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