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霁叹了口气,脸埋进被中。
司未一时也有些为难,这院中除了自己,只剩下两个男人。她也是昨日才赶到丰州,对这位姑娘的事还没好好上手。
她在院中绕了一圈,最后踩着步子停在了书房的外边,牢牢实实挡住一扇窗。没多久赵望就从里面出来。
“杵在这儿有事?怎么不去照顾姑娘?”
司未偷偷摸摸往里面看了一眼,问道:“姑娘的衣物放在哪儿?”
赵望带着她往另间房里走,推开门,将两个箱奁搬到她面前。
“忘记给你交代了,姑娘一早的衣物都收拾在这儿,缺了什么告诉我再出去添。”
司未打开后愣了半晌,方才还担心里面没有亵裤,这会儿倒叫她吃了一惊。
何止亵裤?肚兜罗袜,秋裙披风,样样齐全。
大爷竟提前备下这么多东西跑到丰州?
第068章
秦霁换上衣服后便想去净室,她先前流了一身的汗,对此很是执着。
司未在书房禀告完,见到陆迢揉起了眉心,面色似有几分不耐。她心下正琢磨怎么回秦霁才好,转头便听到了陆迢的声音。
“别让她出来受风,把热水搬到卧房里,搬几面屏风过去围起来。”
司未正要应是,嘴才张开耳中又有了话声。
“熏炉也点上,你看着点时辰,别叫她睡在里面。”陆迢说完,食指并着中指敲起了桌面,“还——”
“是!”司未应得响亮。
这是她头回听见陆迢说起别人的琐事,还是接连两句长话,觉着很是新奇。又补充道:“属下一定好好照顾姑娘。”
陆迢将后面的“有”字消了音,扫了司未一眼,略微颔首,“出去吧。”
人走后,陆迢的视线又落回案前的一封密令之上。
年初离京前,他去长公主府拜见外祖母,寿阳长公主留他到了晚上,夜里私宴时,一身便服的嘉元帝也来了。
这封密令便是当时所得。
嘉元帝年近五十,两鬓已是斑白,“昭行,你按说此次本该留你在京中任职,但济州有件事还需你去查……”
济州。
陆迢闭上眼,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
去年年末,济州州衙里一连三个身在要职的官员出事,疯的疯,死的死。
今年接任的知州都找不到,一连几个人选不是伤就是病,拖了七个月才在两千多里外的京城找着了肯接任的人。
这个小州在应天府十三州内原本并不起眼,其繁荣也远远比不上围着金陵的那几个州,可闹出的事其它几个州却是甩着马鞭也赶不上。
那些人在济州做的是冶铁和辎重的生意。
陆迢在应天府的五个月已查出大致脉络,然而他手上还只有一本秦霁抄下来的账册。
这远远不够。
赵望在外敲了两下门,进来后呈上一封司午寄来的密信。“大爷,刚到的消息,那位李知州已经过了金陵,昨日在金陵下边的一个驿站落了脚。”
陆迢看完信,眸光微敛。
此人在进金陵前便隐匿了行踪,如今十余日过去,才行这点路。刨除路上时间,剩下的十日定是滞留在金陵。
他又是为的什么?
*
转眼到了傍晚,陆迢出了书房,才推开主房那间门,便对上了想趁着司未不在偷偷出去的秦霁。
她身上穿着他带来的云纱褶间裙,外面搭了件水蓝的披风。脸上发热冒出的红晕褪了不少,变成两团薄粉,叫人想起春日开满枝头的桃花。
他移开眼,回身关门。
“大人。”秦霁退了一步,在他身后说道:“我正想去找你。”
她能主动搭话,定是有事相求,陆迢不咸不淡回了一声“嗯”。
不是好说话的模样,秦霁捏住裙边。
先前在床边喝药提起商晚,只不过短短一句,秦霁便发现了他不高兴。
这会儿似乎也没好多少。
可是明日自己就要走了,再会无期。就算知道陆迢不会拿这种事骗人,她也要亲眼见过商晚才安心。
陆迢关完门,秦霁还站着没动。
她松开攥皱了的裙边,去抓他的衣袖,“大人,我想见一见商晚,行么?”
第069章
陆迢抬臂拉回衣袖,绕到里面取了块帕子又出了去,其间未再同她说过一个字。
司末端着晚饭进来时也只有秦霁一个人的份。
秦霁半晌才抬头问,“他不过来?”
他?
司未想起方才赵望教自己的,说道:“大爷现下还在忙,只怕耽误了姑娘用饭的时辰。”
晚饭过后,司未也走了,房中只剩下一个呆呆坐在榻上的秦霁。
她明白过来,陆迢是生气了。
是自己给陆迢添麻烦了么?
他这回出门本来就是换了身份,就连赵望喊的也是“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