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岁里的灵魂被殷惟州用道具收容,但又因为是道具,所以只有在照片世界才能取出。
看见这些,殷惟州整个人仿佛没入水底,胸腔被挤压,喘不上气。
可偏偏,情绪就是放不出来。
设计稿被殷惟州攥在手里,他一个人在书桌前坐了好久,最终熬到了天亮。
楼溪清等人见到殷惟州时,只觉得他仿佛是变了一个人,眼下乌青,嘴唇上方隐隐看得见小胡茬,颓丧又冷情。
张雩他们昨晚在群里说了很多,殷惟州一句也没参与,所以现在,没有一个人敢提陈岁里的事,这在他们之间竟然隐约成了禁忌。
“姜亦”,殷惟州开口:“你和我来一下。”
殷惟州说完,便抬脚去到楼上属于他的房间,姜亦心中不安,却还是跟了过去。
约莫过去大半个小时,两人从楼上下来,客厅里坐着的人都等的心急如焚,看这样子,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殷惟州刚站定的第一句就是:“对不起大家,我和姜亦商量过了,队长的位置暂时由他担任。”
姜亦将头偏转,显然是并不认可这个结果。
张雩想都没想便问道:“队长,那你呢,你现在是要抛下我们吗?”
楼溪清昨晚可能的情况已经想过一万种,却唯独没想过殷惟州会做这样的决定,她甚至想的是,她们加把劲,一起将陈教授救回来,可现在,这是闹哪出。
“队长,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我不同意”,柳长映强硬的说。
万家乐有些想不通,气愤的往沙发上一坐:“为什么我才刚进队里,就要发生这样的事?!”
他的神情很难受,一眼看过去,像是要哭了,接近一米九的大个子,无助的用手捂住眼睛。
游九于没说话,靠在墙角,脸控制不住的很臭,过后他说:“队长,别说这样的话,我们会当真的。”
“大不了我们不休息,就和李归帆他们一样,我就不信我们还把陈岁里救不回来。”
张雩赞同的点头,姜亦目光也看过来,殷惟州心中不忍,却只能强迫自己用冷漠的声音说道:“像李归帆一样?”
“日复一日,身上背着队友的命,这样的日子不好受…!还记得他们的结局吗,一队八人,最后一个都不剩。”
“大家,这不是我想看见的结局,可我不同。”
游九于心直口快,他被殷惟州的话激的口不择言:“队长,想救人的心我们没有区别,你又有哪里不一样?!”
殷惟州从未想过,这句话是在这样的情境下被说出口。
“因为,他是我的爱人。”
“我和陈岁里,在一起了。”
“因为他是我的爱人,所以我不能留他一个人,我也受不了他等我太久”,殷惟州看起来非常冷静,可他的声线早已经出卖了他:“所以接下来,我不会停,我会一直进出副本,直到有一天真正能够将人带回来。”
“这个过程会很漫长,或许会丢掉性命,所以我可以但你们不行,因为从现在起,我们的目标有了偏差。”
“我可以对自己狠心,但对你们不行”,殷惟州最后说:“对不起,希望有一天大家还能再见。”
张雩听到这里,眼泪突然就收不住了,他不顾形象的扒拉住殷惟州的衣服,像孩子一样喊到:“不行,队长我不许你走!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们怎么办?我们大家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队长,我求你了,你别走…”,张雩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根本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混乱的,无序的,好像说完这些,就能留住眼前要走的人。
姜亦做不到张雩这个程度,可是哽咽的声音足以表明他的态度:“别走…队长。”
“队长,我以后会听话,你回头再看看我们行吗?”,张雩泣不成声,一句话要分成好几次:“我不想看见公寓里的人越来越少,队长——!”
殷惟州心里难受,但是现在不能心软,他是一定要救陈岁里回来,哪怕因此丢了性命也无所谓,可游九于他们不一样。
殷惟州好几次路过花房,都看见游九于呆滞的浇花,他还有妈妈在等他回家。
殷惟州不能这么自私。
“又不是不联系,小雩别哭了”,殷惟州半搂着人,回头对姜亦道:“姜亦,帮我拉着点。”
“我约了玩家要带他进照片,再不走来不及了。”
姜亦没动,张雩不肯撒手。
“姜亦”,殷惟州又叫了一遍名字。
这时候,柳长映突然上前,将什么东西放在殷惟州手心,她语气有些憋闷,却还是说:“把它收好,就当是陈教授留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