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殷惟州有些服气的说。
陈岁里感受到自己头顶的动作停了,于是也正了神色,殷惟州低缓的出声:“来了。”
透过小小的洞口往外,可以看见原本荒芜的村庄覆了浅浅一层洁色,天空还在往下飘着雪花。
漆黑的夜色、无望的白。
戴着面具的村民,以一种缓慢而均匀的速度,有序的排成一条长龙,规律的往前。
明与暗的对比,都表现在村民手中高举的灯笼。
不是几乎,是每个人手中都有一盏,长长的手柄,与地面形成接近五十度的夹角。
可能灯笼的形态不一,寻常款、葫芦款亦或是其他花里胡哨的款式,但有一点是相同的。所有的灯笼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红,星星点点,让这座村子仿佛笼罩于一片血色之中。
他们不知寒冷,不露声色,不用交流,浩浩荡荡,仿佛被人推着前往一个共同的终点。
最近的雪山已经有了丝丝点点的红,弯弯绕绕,一圈一圈,夜的黑,雪的白和灯笼的红光渲染交织,形成一片诡异的静默。
就在这时,这片仿若无人的队伍中,似乎有人偏转了头颅,紧跟着他,又有人将要转头。
殷惟州连忙用布料重新将洞口堵住,和陈岁里一起靠在木质的墙壁。
一秒,两秒。
并没有异常。
“今晚先不看了,队长”,陈岁里说:“再看可能会有危险。”
手电的光有些强,陈岁里用手指捂住了些,和殷惟州借着余下的光线重新躺回到床上。
“他们为什么要在晚上前往雪山?”,陈岁里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好似在问殷惟州。
“和明晚的祭祀有关系吗”,殷惟州只能想到这里,“看看明天,能不能找个什么人问问。”
“有道理,那我让外婆变成族长的模样。”
“好主意”,殷惟州说,“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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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竟然下了一场雪”,张雩站在屋檐下,盯着满眼的白说着这话。
经过一晚,村子的雪已经堆了起来,不再是殷惟州他们看见的那样浅浅一层。
陈岁里说:“我和队长商量过,这次我们分两路查消息,不然效率有些慢。”
“那我们怎么分?”,游九于问。
殷惟州:“就按照刚到这里的那样,万家乐加到陈教授那边,我和陈教授分别带队。”
他们的服饰与村里人不同,所以走到哪里都很打眼,因为祭祀活动是在晚上,所以现在还不需要戴面具。
陈岁里和殷惟州分别带着人前往雪山和在村子里转悠,新下的雪已经将原本的脚印完全覆盖。
“你是说他们晚上会举行某种仪式?”,姜亦走在陈岁里身边,在听完他的描述之后忍不住问道。
“是”,陈岁里说:“我和队长的房间在最边上,所以我俩昨晚上凿了个洞,就想看看族长为什么不想让我们晚上出去,然后就是我刚才跟你们说的。”
万家乐有一副和他体型不符的性子,闻言五官都快要拧到一块儿,肉眼可见的发愁。
“十有八九,这里的人肯定有某种信仰,我就知道他们不会这么好心的待客,一般像这种族群都是巴不得自己与世隔绝才好,哪里还会希望有外人到来,除非他们自己内部出了什么问题。”
姜亦也说:“我觉得万家乐说的有道理。”
“那我们就顺着这一点往下打探,看看村子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陈岁里拢了拢身上的棉服,风雪仿佛都不过他的眼。
只是还没走多远,久违的惊叫声唤醒了几人藏在血液中的记忆。
声音是从他们前方右手边的一间屋里传出来的,游九于看向那边,问:“去不去?”
陈岁里:“去。”
离得越近,血腥味就越浓厚,昭示着屋内可能的惨不忍睹。
“恩姐,这是赵刚吗,这不是赵刚对不对?你快告诉我这不是赵刚?!”
说话的人神情激动,看起来死的也不像是他的什么人,但他就是惊恐的慌作一团。
陈岁里几人进去之后,才发现为何会有这样浓重的血腥味,因为其中一个木制品脸上的面具已然消失,现在覆在上面的是一张血淋淋的人脸。
鲜血顺着木制品,淌了一地。
这应该就是他们口中唤作“赵刚”的人。
是一个岁数不大的年轻男人。
而刚才一直吵吵嚷嚷的则是一个有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被他缠住的恩姐安慰了两句没安慰明白,索性也甩开那人的手,不再管他。
这里没有任何人有义务对别人的生死负责。
陈岁里也跟着啤酒肚叫了一声“恩姐。”
女人下意识的回头,瞧见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