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曜抬头看着两家之间那堵低矮的墙——有只小狗玩偶正坐在墙上。

他刚才去坡底扔完钢笔回来,就见隔壁院的灯泡亮了,一坨烂得屎一样的白色玩偶坐在墙上,像冤魂来索命。

他看了半天才认出来是当年的小狗。

吓死个人,怎么能烂到这种地步,变态杀人狂看到都会以为碰到了卷王同行。

邵明曜起身到院墙底下,踮脚一捞,指尖够到小狗的脚,把它抓了下来。

另一头,林晃看着他拿走小狗,无声地松了口气。

“我说了什么?忘了。”

邵明曜回忆着,“第三年吧,有一通电话是半夜十二点多打来的,一直到凌晨五点,天都亮了,我以为你已经睡着了,也打算去睡。”

“学一宿,肚子饿,就先烧壶开水给自己泡了个面……”

林晃想起来了。

邵明曜接着说,“我都忘了电话免提还开着,要上床前忽然听到你说——”

——“邵明曜。”

那年电话里忽然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

三年没听过,记忆中那个尖锐恶狠狠的小孩音变成了低低的少年嗓,很陌生,但又有丝微妙的熟悉感。

那时邵明曜定在床前,那轻飘飘的一声像条丝线,把他捆住了,捆得他脑子直发懵。

“晃晃?”他抓起手机,不确定道:“林晃?”

“邵明曜。”电话里的人又低低地叫了他一声,顿了很久,才小声说:“别忘了给烧水壶断电。”

那时邵明曜才能确定,电话另一头的人一直在听着电话里的动静。

他的翻书声,写字声,做对题捏的响指,做错时的叹气,起来活动走路,烧水,沸腾,吃面,洗手……

那人从不回应,但确实一直在听。

整整五年,林晃只对他说过这么一句话。

但也够了。

林晃扭过头,透过窗子,看着灶台上的烧水壶。

现在的水壶电路都有熔断机制,一直插着电也很安全,陈亦司平时也不拔。但上回他的手被自行车链划伤,邵明曜送他回家,烧完水后还是自然而然地拔了电源。

那个小小的动作让他很有安全感。

林晃捏紧了老手机,“邵明曜。”

他垂眸看了一会儿地面,视线又飘到围墙去,低声说:“我被噩梦惊醒过好多回。”

“但我没给陈亦司打过电话。”

学霸推断错误,陈亦司不了解他的事可有很多呢。

比如蝴蝶和烧瓶,比如小狗玩偶的由来,比如那些上蹿下跳乱七八糟的安慰,都发生在那个短暂却漫长的、他毕生恐惧和酸涩在沉默中爆发的夏天。

小姑和陈亦司都觉得他是平和的孩子。

陈亦司说他连打架都透着一股子仁义和温吞。

从头到尾,也只有邵明曜一口咬定他暴戾尖锐、浑身上下长满心眼子。

林晃叹了一口气。

“陈亦司见到的,是已经好了的我。”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29】

呆蛋扔掉手机,大字型瘫倒在床。

尽力了。

它手脚在床上划了划。

很努力回答明蛋十万个为什么了。

要是听不懂就把它砸烂。

第30章 |“不上大学,上哪?”

林晃睡醒时, 阳光撒满被子,小狗凌乱地栽在脚边。

他脑子里灌了一通浆糊,对着屏幕上硕大的“13:20”发懵。

陈亦司倚在门口哈欠连天, “有饭没?”

林晃回头, 缓缓用眼神扔出一个问号。

“我刚回来。”陈亦司捣了捣一头乱发, 转身往他的屋子去,“给我整点吃的啊。”

说什么梦话。

林晃捞过小狗捏了两下, 昨晚的记忆终于回笼。

——邵明曜最后把狗给他扔回来了,特冷酷地说了句,“都祸害成这样了还好意思还我, 自己留着吧。”

挺好, 他其实也不是很想还。

装一下而已。

林晃拾掇好自己, 刚走出门, 陈亦司又喊了一声,“吃啥?你不做饭啊?”

林晃拳头紧了,“我要上学。”

“上学, 上啥学。”陈亦司纳闷地嘟囔两声,然后才想起来似的,“都睡到这个点了, 你还去啊。”

林晃懒得理他。

推开院门,秋风往身上一扑, 他也有点饿。

隔壁,邵松柏的声音混着饭香一起从门缝里漏出来。

林晃没控制住脚, 往旁边挪了两步。

邵家院里的桌上摆了午饭, 有肉香, 北灰在桌子底下, 但尾巴尖却指着地, 小狗严肃地盯着邵松柏。

“韵绮,和我老头子讲话就坦诚点吧。你那些究竟是醉话,还是借酒吐真言?”

邵松柏在讲电话,老头眉心紧蹙,眸光凝厉,是林晃没见过的凶煞气。

“不需要回忆说了什么,再说,你是真的不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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