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调查员:“第一件事啊,是这样,据我们的资料显示,您是咱们本市药企‘悯术’董事长闵行先生的二公子,这事没错吧?”
闵琢舟:“没有。”
调查员语气斟酌:“私生子?”
闵琢舟眸光一顿,随即坦言到:“的确,我十五岁才被接回闵家。”
调查员点点头,陪了一句“无意冒犯”,随后继续问:“那你平时有接触过悯术旗下的业务吗?”
闵琢舟实话实说:“没有。因为出身原因,我在闵家算得上是边缘人,悯术的业务一直都是我父亲在管,我从未接手过任何工作。”
“嗯,这样啊……”
年长的调查员将面前的资料一翻,盯着上面的字看了一遍,抬眼,表情有些疑惑:“那您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悯术旗下分公司“文泽制药”的法人代表,登记的是你的名字吗?”
一直埋头书记的年轻调查员闻声,笔尖一顿,也抬起头,用一种严肃的审视的目光看着闵琢舟。
文泽制药?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闵琢舟的第一反应是陌生。但紧接着,一点陈年往事如白露泡影,模糊地浮现在他的脑海。
闵琢舟嘴角下沉,开口说:“很多年前……应该在我十八岁的成年礼上,我父亲好像送过我一部分产业,您说的‘文泽制药’有可能在其中。”
调查员皱了皱鼻子,扬眉反问:“好像,有可能?”
闵琢舟解释:“我和我父亲关系一般,如果您不提的话,我大概会一直以为他送我的所谓的‘成年礼物’,只是家族强撑门面的噱头。”
年长的调查员没回答,只若有所思掀开自己的搪瓷杯盖,吸了一口枸杞茶,又精准地把吸进嘴里的枸杞吐出来。
他手肘撑在桌子上,支着下巴盯着闵琢舟看了一会儿,似乎在评估这个年轻人是否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一问三不知”。
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容貌无疑是非常出众的,虽然看上去状态不佳,眼尾绯红、脸上又拢着一层苍白脆弱的病气,但依然像是一盏名贵又华美的瓷器——
价值连城,平白惹人注目、甚至疼惜。
而恰恰是这样的长相,也让他说出的每一个字眼都更具有迷惑意味。
闵琢舟沉眸思忖,心道如果调查员在调查关于闵家的事情,他倒并非全无方向。
之前有次和肖祁见面,那位什么信息都很灵通的肖家少爷曾特地向他提过一起假药致死案。
那起案子的通缉犯最近因为入境被捕,而交代出的某些事情似乎与闵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是,那毕竟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别提闵琢舟自己,就连闵行,都还没有成为整个企业的实际控股人……
这件事能和他有什么关系?还要警方大费周章地通知他前来调查?
种种疑窦从心中升起,闵琢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微妙,就如同他忽然得知自己是闵家旗下产业的法人代表一样微妙。
闵行向来将他视作一件极具商业价值的货品,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更像是一桩生意。
这么多年来,闵行做的都是待价而沽的“倒爷”勾当,始终以榨取闵琢舟所有价值为终极目标,又怎么会那么好心给他留所谓的企业?
除非那个企业本身就不干净。
只有“赃物”,才需要一面掩人耳目的防火墙;换言之,需要一个合适的人来做替死鬼。
闵琢舟整颗心都冷了,放在桌上的手指无声蜷紧:“抱歉,我并非商科出身,企业中很多的事情都不算了解,请问……文泽制药出了什么问题?”
对面的调查员同时抬眸看他一眼,却默契非常,没有告诉闵琢舟任何真实的内容细节。
那位年长的调查员只清了清嗓子,说:“具体还在调查,目前来看,文泽制药确实和我们最近重启的案子有些关联。”
空气一时陷入寂静,但很快调查员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坐着,他无声鼓了鼓腮帮子,话锋一转:
“如果这件事情你不知道的话,那我们先换个话题吧,闵先生。”
“您请问。”
摆在闵琢舟面前的显然只有配合的选项,但如果说关于闵家这件事他还听说过一点风声,那边对于调查员接下来要问什么事情,他便是全然的迷茫。
“你和唐琉认识吗?”
闵琢舟闻声,短暂地愣了一瞬间,随即他眉心拧起,交握的手指蜷缩得更紧。
像是没听清楚名字一般,他出声询问:“谁?”
调查员重复:“宁川娱乐的唐琉小姐。”
闵琢舟迟疑道:“认识,她是我的经纪人,也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