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褚老直直看着纪尘晏。
“纪爷,君是舟,民是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今伏潭已经怨声载道,您不能.....”
咔嚓!
纪尘晏操起桌上的手枪,拉开保险栓,对准了褚老。
“我让你滚,听不懂话?”
褚老嘴唇颤了颤,终是叹了一口气,弯腰行礼,转身离开。
纪尘晏毫不在意他的离开,继续将目光落在书上,其实他并不喜欢看书,但是看书能让他的混沌的大脑留有一丝清明。
他总感觉自己的记忆力每一年都在下降,好像有什么东西忘了,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烦躁。
……
褚老走出伏潭宫,就见路边停着十几辆黑色轿车,车上的人无一不是伏潭的各路大佬。
“褚老,纪爷怎么说?”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出声问道。
褚老摇了摇头。
“这也不是个事儿啊!”一个直脾气的光头直接开怼。
“纪爷以前不管事就算了,毕竟那时候没有外人介入,但现在安州市都快被联盟占领了,他还不打算拿个主意吗?”
“究竟是打还是怎样啊?这事儿得他牵个头来做决断才行啊!咱们现在像无头苍蝇一样!”
“简直不知道纪爷是怎么想的?他是彻底不想再管伏潭了吗?真他爹娘的操蛋!”
褚老沉默没有应声。
众人七嘴八舌说起来,从事关联盟部队到逐渐偏离话题。
“纪爷和堡主真特么一点不像,要不是那张和堡主一样的脸,老子才不会听他差遣……”
“索朗!”褚老看向说话的人,正是班嘉索朗,“你是重新接手安州市,没缓过神来?”
班嘉索朗与褚老同是建立伏潭的老功臣,如今被褚老当众呵斥,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管的狗沟街,联盟不敢插手,老子的安州市,都快成联盟的大本营了,我现在只想知道纪爷的态度,他是不是真的不管安州市了?!”
褚老脸色一变,声音有些颤抖道:“你睡糊涂了不成!”
班嘉索朗盯着褚老半响,吸了一口香烟缓和情绪。
“褚老,十多年了,纪爷什么脾性大家都看在眼里,他从不肯听我们这些老家伙的的意见,他是堡主唯一的孩子,我们敬他,但是时间已经证明,他挑不起伏潭,我们不能陪他玩下去了。”
褚老紧紧盯着班嘉索朗:“你要在这个时候,捅纪爷一刀?”
“嘿,你这话就过了啊,什么叫我捅他一刀,我们这些人听他差遣,是因为与堡主的三分情谊,可这都十二年了,堡主杳无音信,堡主可能不会回来了,我们不能为自己找找出路吗?”
班嘉索朗说起堡主不会回来时,声音哽咽了两分。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
“褚老,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他终究不是堡主,他根本不在乎伏潭,也不在乎我们的生死,更没有半点尊重过我们,我们又何必为他拼命,我不想奉陪了。”
其他人一听,都是感同身受,他们每次在纪爷那里碰壁,就念着昔日堡主的旧情忍气吞声,可纪爷何曾念过他们半分情谊?
褚老听着他的话,攥紧了手指,他环顾一圈,一字一顿道:“你们扪心自问,十二年前,我们扶持纪爷上位时,就真的只是因为他是堡主的孩子吗?”
众人神情一顿,就连班嘉索朗也表情异样地瞥开了视线。
十二年前,堡主失踪八年,伏潭陷入混乱,那时候正直冬季,黑堡饿殍遍野,纪尘晏归来,十三岁的他不仅带回了粮食,让伏潭百万人免于饥饿,还与联盟谈判,拯救了分崩离析的伏潭。
他们在纪尘晏身上看见了堡主的影子,那个在一无所有时就敢扬言创建第一黑堡的男人,所以他们扶持纪尘晏上位。
可是……
“我承认那时候的纪爷有领导伏潭的风范和魄力,但他已经变了,现在的他,就是一个自怨自艾,毫无血性的疯子!”
班嘉索朗直接将话挑明。
“褚老,纪爷但凡正常一点,我们也不会被逼到这条路上,我们并非要反他,而是自救,以前我们捧着他,他指哪我们打哪,哪怕前面是火坑,我们不都照样跳进去,但是褚老啊,伏潭小辈们都快死绝了!我的格咧,你的老幺,都死在他手里了啊!我们没有负过他,是他欺人太甚!”
班嘉索朗说完,不等褚老说话,直接上车,离开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大部分人也都上了车,有的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有的则驱车前往了联盟部队的驻扎地,他们受到邀请,参加一区区长的接风洗尘宴。
众人对未来的路要如何走,好似在这个夜晚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