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儿弄脏了我的裙子。”
她脱下外套,往江从道怀里一扔:
“自己蹭蹭吧,没这个味儿你进不去。”
她坐在江从道旁边,翘着二郎腿,胳膊支着脑袋,心道这么俊俏的面孔,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臭脾气。
江从道闭着气拿着那衣服在身上滚了一遍,他实在不理解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香水味道,直冲得人脑袋发昏。
“你这么着可不够,那老头子年纪大了,鼻子没以前好使。”
到了街口,云刃又从拿着那衣服好生在江从道身上擦了一番,吸了吸鼻子确定没什么问题才将人放了进去。
江从道念及着那老头昨天说得话,今早出门时还专程换了身衣服,散落的头发也难得扎了起来,黑巾堪堪拉到眼下。这一招似乎是奏了效,长胡子围着他转了两圈便回屋关上了门。
靠近出口的这一片小摊昨天已经看过,江从道没做停留,径直朝着还没光顾过的地段走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从道总觉得今天打量他的人更多了,而那些眼神来自两旁的摊贩。他确认自己带了枪,步伐更快了些,几乎要跑起来。
“小伙子,走得这么急啊,要买什么?这里面的摊位我都知道。”
一个光头男朝他挥了挥手,见江从道放慢了脚步,赶忙道:
“我只收你五分钟,怎么样?”
果然,在这里面什么东西都有价码,哪怕只是指个路。但五分钟这个价格还是颇有诱惑力,知道了具体的方位会比他漫无目的地找寻节省更多时间。
那光头男的摊位上放着一个竹筒,竹筒里放满了竹签,地上垫着一张旧得发黄起卷的布,布上还画着他看不懂的图案。
“我找打听消息的地方。”
“哎呦,那你可找准了。”
光头男眼冒精光,笑起来时脸上的肥肉都堆在一起。他一把扯过江从道的手腕,挑起不剩几根的眉毛:
“你要打听什么?这里头可没人比我知道得多了。”
那双看起来像是一个月没洗的手让江从道一阵反感,用力一扯挣脱出来,毫不避讳地掏出兜里的纸巾擦了擦。
“无脚鸟。”
他将纸巾折好了塞回衣兜:
“告诉我到哪能找到他们。”
光头男一听,眼一闭,手一拍,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
“要问那鸟儿,哥给你打包票,出了门就找不到别人。”
说罢他脸色又一变,难为情般说:
“你既然是问这鸟,肯定也知道,我得来点消息不容易,差点人头落地......”
江从道没耐心在这听他卖关子,摘掉手套,干脆道:
“多少?”
光头男见这是个爽利人,咧嘴一笑:
“一口价,半个月。”
问个路要五分钟,问关于坏鸟的事就要半个月,不知翻了多少倍。但事已至此,半个月要能换来些有用的信息倒也划算。江从道付了时间,光头男便支起个写着“请勿打扰”的牌子,招呼江从道离得近些。
“其实吧,你要问细处,我还真说不上来,但你要哪能找着,这我知道。”
“少废话。”
“好好好,”光头煞有介事地拿起块硬纸板子挡在嘴边,像是怕被人听了去:“酒吧对过那街上,正中间有一门,沿门口的楼梯一直往下走,别拐弯,就能找着鸟窝。”
江从道似是不大信:
“要是没有呢?”
“嗐,您当这什么地方,在这干生意的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到处诓骗的早给一枪子儿崩了,你以为来到这儿的都是什么人?不是什么善茬。”
他说完才发现自己连着江从道一并骂了,又赶紧找补:
“瞧我说快了,您长得板正,跟那些人不一样。”
江从道没那个功夫在这听他贫嘴,抬脚就要走,却感觉领口一紧,被人用力向后一掼,紧随其后便是一声吆喝:
“在这儿呢!”
声音直冲房顶,在空旷的地下集市散播开来,尖利的男声混着回音显出几分诡异,而周遭摊贩却兴奋起来,甚至有几个直接朝着这边跑来,手里还拿着刀枪。
事发突然,江从道本能地反身肘击,提膝一顶从光头的束缚中逃脱,快步朝着出口的方向跑去。
身后的起哄声一浪高过一浪,整个地下集市转眼间成为追逐猎物的狩猎场,嘶吼咆哮的野兽伸出利爪,而被围在其中的猎物在劫难逃。
“胳膊腿儿嚼劲指定好,卖个好价钱。”
“你别想,这货色分了可惜,不如囫囵个的卖到富人区去。”
看热闹的人说说笑笑,如同林中凶兽的眼神一道道射过来,已然将江从道视为了囊中之物。
“跑快点啊,被抓住了就惨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