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目混珠CP(155)

那封信里的内容十有八九是求刘翊阳瞒天过海留诺布一命。

怪不得蒋文凌会请旨前去监修水坝,迟迟不肯回京,原来是怕事情败露。

比起这些,傅至景更难以接受在很早之前孟渔就已经对他有了戒心,纵然没有往后的事情,他们看似坚不可摧的关系实则已然出现裂缝乃至岌岌可危。

孟渔望着两步开外的傅至景,烛光水一样披在对方身上,镀了一层毛绒绒的光晕。

离得这样近,傅至景的五官却变得有些朦胧,他用力地眨去眼底的湿意,缓缓开口,“你都查到了,诺布的事,我才是主谋,你若真要降罪,我绝无怨言。”他跳下高桌,仰面道,“事情已经过去许多年,蒋文凌和诺布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威胁,你能不能不要追究?”

傅至景抓住他话中的漏洞,深深地看着他,“过去的事就可以不计较吗?”

孟渔噎了一下,竟无法回答。

傅至景近乎是逼问,“按你的意思来说,你跟我的事也可以既往不咎了?”

孟渔急道:“这是两码事,你不要混为一谈。”

“既是两码事,你又何必因此对我低三下四、做小伏地?”傅至景面有愠色,不自觉拔高了声调,“你想要给他们求情,大可直爽地说出来,难不成你以为看着你故作开怀我会畅快吗?”

孟渔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以往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但他确实也无法单纯地只将对方当作傅至景看待,这才拐着弯曲意逢迎。

天底下的帝王不都最爱此道吗?

孟渔茫然若迷,有口难言。

“国无明法,不肖者敢为非。赏罚分明才可治天下,不瞒你说,朕已经拟好旨意,只待明日就将一干涉事的人等问罪。”

孟渔面色骤变,傅至景握住他冰冷冷的手,话锋一转,“但你是朕的少君,朕想问问你的意见,该如何判决是好?”

“朕”之一字无形地加重了孟渔面对傅至景时的压力,可与此同时,新帝也将选择权交到了他手里。

傅至景真的会听他的吗?

孟渔对上寒光乍现的双眸,忐忑不已,豁出去了咬牙道:“无罪。”

傅至景勾唇一笑,竟应了他的话,“好,朕听你的,无罪。”

孟渔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傅至景已经高声道:“福广,去光庆殿。”

已是入眠的时辰,新帝与少君却重新穿戴整齐浩浩荡荡地在深夜摆驾光庆殿。

两人共承一架步辇,孟渔还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他坐在傅至景的腿上,望着星月交辉的苍穹,只觉得天地如此辽阔,他比蚍蜉还要微渺,风一吹,就被卷到天上去,只有与天平齐的帝王才能将他收拢掌心。

光庆殿灯火通明。

傅至景不让任何人跟着,只牵着孟渔大步进内。

孟渔看着他三两下在桌上翻出一道圣旨,扬手道:“你过来。”

无形的力量像一双大掌抵在孟渔背后,催使着他迈开步伐,与傅至景并肩站在了衡国最高的顶峰。

傅至景将圣旨甩开摊在桌面,举起烛台让孟渔看清旨意的内容——刘翊阳玩忽职守,蒋文凌私藏敌军,诺布欺君罔上,一桩桩罪责清晰明了,皆是不可饶恕的大过。

孟渔心如雷鸣,抓住了这道沉重的圣旨。

傅至景将烛台拿近了些,看着孟渔挣扎不已的神情,附耳道:“烧了它,朕如你所愿,不追既往。”

孟渔偏过头,心中激荡不已,一抬手,咬牙就着烛火点燃了圣旨,看火焰逐渐吞噬白底墨字,继而将燃烧的金黄布帛高高地抛出去,火光在大殿里划拉出一条璀璨的星子,最终啪嗒一声掉在殿中央,嚯嚯地烧成了灰烬。

傅至景从背后抱住他,不容置喙道:“孟渔,这就是权。”

他扳过孟渔的脸,注视他被火苗照亮的眼睛,“朕今日饶恕他们,不单单因为你的求情,更因你是这皇城的主子,你想谁活,只在你的一念之间。”

一个个孟渔熟悉的人名从傅至景唇边轻飘飘地滚出来,“刘翊阳,蒋文慎,蒋文凌,诺布,是你救了他们。”

“只有权,才能帮你做到想做的事,才能护住你想护住的人。”

傅至景每说的一个字像一块块烧红了的煤炭烙在了孟渔的心底,烫得他浑身一震。

权当真有这么重要吗?

他站在光庆殿的最高处迷蒙地往下看,其实不过高出几节台阶而已,他却忽然感到一股冷入骨髓的寒意。

殿内的每一盏烛灯忽地变作一团团幽蓝的鬼火,将住在城中的人同化为一个个行尸走肉的傀儡。

傅至景将他翻过身,他见到对方脸上的神情泰然而坚决,问他,“你愿不愿意和朕一起守住这片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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