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丝丝缕缕的黑气在月光下朝着远处涌去,没入一片雪亮光芒之中。
那是什么宝物?如此厉害?
不,那不是宝物?是一把刀!
丹槐意识模糊了一瞬,但肩上的伤痛又令他清醒过来,他一边运起灵力抵抗邪气侵蚀,一边睁大眼去看。
刀长约四尺,刀面平滑,刀刃锐利,不时划过一缕猩红的光。
而持刀人,是个身着灰色布衣劲装,长发高束,身高八尺,猿臂蜂腰的男子。
他轮廓硬朗,浓眉虎目,是一副不怒自威的凛冽相貌。
这人有些眼熟,但丹槐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些怨魂在丹槐看来异常可怖,他专心应付一只都十分棘手,更何况是一群了。然而持刀人却面色不变,宛如切瓜砍菜一样将附近怨魂收拾了个干净。
当怨魂化作的黑气一缕缕没入他刀锋时,他周身都被黑气萦绕,只有刀面折射出一缕亮光落在他眉骨上。
丹槐直挺挺地看着,眼见这人收刀向他走来,心中有些害怕。
“别动。”刀客一把按在他伤口上,远胜过他的灵力探入他体内,很快驱散了渗入他体内的邪气,丹槐只觉得体内阴冷的感觉消失,惨白的面孔上终于多了血色。
“多谢道友。”丹槐坐起身,“不知道友姓名?”
“郭千山。”
丹槐觉得有些耳熟,片刻后他盯着郭千山的脸惊道:“千山!竟是你!”
在郭千山疑惑的目光中,丹槐激动道:“我是丹槐,我们当初在奇珍堂共事过!”
关于奇珍堂的经历,郭千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当杂役被人呼来喝去,对任何人来说都不算什么好事。
而丹槐还在絮叨,“当初我们同时进奇珍堂,不过我只呆了两个月,就有幸得了前往东辰洲的机会。没想到竟然还能再见。几年不见,你竟然已经……已经……”
说到后来,丹槐语气就有些变味了,他筑基后偶尔回忆起在奇珍堂的经历,总以为自己与曾经那些人早就是云泥之别,没想到对方竟然有了大造化,如今郭千山至少得是金丹境界了吧!
郭千山没在意他语气的细微变化,问他怎么会孤身在此。
丹槐就将自己的倒霉经历说了。
“原来如此。”郭千山没想到此人竟然是糟了殃及的池鱼。
当初在北极洲与人斗法的,可正是自己东家。
思及此,郭千山对他起了几分关照。从储物袋里取出些丹药给他疗伤。
这些丹药都是他出来前从医药坊里支取的。朝歌每个出公差的人都能领取,薪俸里也有固定的丹药份额,而医药坊对朝歌本地人有优惠,在朝歌,哪怕是再贫苦的人家,也不必担心因丹药而倾家荡产。对于郭千山这种身份地位来说,丹药更是不值一提的。
然而朝歌的丹药品质太好了,对于散修来说更加难得。落在丹槐眼里,这就是昔日看不起的人发达之后,高高在上的炫耀与施舍。
他捧着丹药,面上感激,心里却已经被妒恨腐蚀。
朝歌名声不小,他虽为散修,也大有耳闻。从前也隐约听说过朝歌有个叫郭千山的很得朝歌君主倚重,但一直以来他都只当是重名。毕竟,当初样样比不上他的人,怎么可能变成人中龙凤呢?
现在看来,郭千山还真是朝歌那个郭千山。
心里这样想,丹槐却毫不犹豫将这上好丹药吃下去,药力柔和化开,伤势好得飞快。
丹槐满以为郭千山很快就会离开,却没想到,对方在这岛上留了一日一夜,仿佛是在守着他,期间还杀了不少受他血肉气息吸引的怨魂。
丹槐有些复杂,“你为什么如此关照我?”
郭千山心想:当然因为你是被东家殃及的池鱼。但自家主君的事,没必要说与外人听。于是郭千山面不改色扯谎,“你是故人。”
丹槐心中一震。
不由自主冒出了一个念头,修行残酷,这些年他在仙洲深有体会,昨日把手同游之人,今日就惨死妖物口中。昨日把酒同欢之人,今日就能刀剑相向。想那朝歌虽然名声极好,但到底鱼龙混杂,是个是非之地,朝歌国君又屡屡开罪大能修士,郭千山能在朝歌混到这个身份地位,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头,尝过不少冷暖。
如果他真的是那种得志便嚣张的人,也不会守在这里为他护法。所以他是真的念这份故人之情。
而自己却……
丹槐愈发愧疚。
郭千山见他面露羞惭,忽然发问,“你做了什么?”
丹槐:“郭兄,你快走吧!”他面红耳赤,愧悔不已,“昨夜我一时糊涂,将你的消息卖了。”
郭千山:……
第371章
惊涛拍岸,卷起千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