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的门没有关,尹奉思与司慕等人远远看见这一幕,心都揪了起来。
“仇师姐可是娘娘的亲传弟子,常乐娘娘为何如此狠心!”司慕十分不忍。“这么多年来,仇师姐一直刻苦修行。这一次是从家书中得知弟弟在仙门选拔中落榜,又受妖物所伤,才如此坚决要回去看一眼,娘娘为什么就不能破例一次呢?”
羊雁:“这也破例那也破例,将来还有什么规矩?”
“我也好想回家看一眼。”另一名同门忍不住小声道。
羊雁却是恨铁不成钢,“师长们早就教导过,我们修士与凡人不同,修士都是天上星灵转世,不过只是托生凡人腹中而已。人间短短几十年,只是我们的一场历练。师门才是我们的未来,门中师长才是我们的长辈,同门才是我们的姐妹兄弟,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你这话,未免太冷血了。”一人说道。
羊雁火气一下上来,“什么叫冷血?师门给我们吃穿,对我们倾囊相授,我们难道不应该报答,如今你们却要违背规矩让师长们伤心,难道这就不是冷血?”
她一句严厉过一句,“当初上山拜师,每个人都背过规矩,如果不想遵守,当初就不要上山!如今有了修为,翅膀都硬了,就想造反!这难道不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羊雁这一番话,骂得在场所有人面色都不好了。
偏偏她说得又有一番道理,众人难以反驳。
司慕呐呐道:“可是,潘自崇就能和父母团聚。我们却……”
羊雁冷笑:“那你们要怪就怪自己生在凡间!”
这几年,羊雁虽然也和大家一块玩,但相比起其他人,羊雁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毕竟她是这个小团体里唯一一个不愿意去守苦海道的。
可不愿意去守苦海道的也大有人在,羊雁又不愿意去结交其他人,这就埋下了一层矛盾。
此时她见众人被自己镇住,心中略有些得意,倒也放缓了语气,“这些年,你们都让潘自崇往凡间送家书,真的以为师长们从未发现吗?只是师长们心疼弟子,故作不知罢了。仇喜也是倔强,她若是以历练之名出去斩杀妖物,中途偷偷回老家看看,师长们绝不会阻止,偏偏她非要逼师长们改了这条规矩,她以为她是谁!”
“阿喜没有这样想。”尹奉思忽然开口,“师门规矩要我们断尘缘,祖师留下的石碑上却没有细写如何断尘缘,更没有要求我们不能往家里送一封信,不能再见家人一面!”
“你说得这些,是师长们对断尘缘的解释,并非祖师留下的师门戒律!”
尹奉思上前一步,“倘若修行上所说的断尘缘当真如此严苛,为何师长们要睁只眼闭只眼,为何当初那个违背规矩、高调回乡的师弟只是被打断腿,而没有被逐出六幕山!”
面对尹奉思的质问,羊雁一时哑然,片刻才竖起眉毛道:“既然你这么有道理,那你去找长老,去找娘娘,说他们错了啊!”
“你……”尹奉思一时气结,索性不与她争辩,她只回头望着议事大殿那个跪在地上的身影,低声呢喃,“阿喜她,只是太敬重师长了,她结丹最快,她以为可以向师长证明,尘缘并不会耽误修行。”
议事大殿内。
掌门常乐娘娘看着仇喜额上蜿蜒而下的鲜血,终究是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听得仇喜肩头一颤,她再次伏下身子,“弟子愧对师尊教诲之恩。”
掌门:“六幕山是传承万年以上的名门大派,曾经是整个长生界的巅峰,可是如今,却排在了六七位以后。你天资不凡,我原本以为,你是能光复六幕山的人。”
仇喜却道:“尘缘不会误我修行。师尊,我一定能光复六幕山。”
掌门却摇头,“太晚了,除非你能在三年内结婴。”
哪怕仇喜信心十足,听到这话也不免愕然,她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道:“三年?”
她才金丹二层,世间上的庸才,光是从金丹到元婴就要耗费两三百年,哪怕是天才,也至少要五十年。
金乌西沉,议事大殿内没有掌灯,昏暗笼罩了掌门的面色,她声音忧虑,“你不知道,近百年来,造化宗和无忧宗研制出快速晋升的捷径,这些年,这两大宗们涌现出无数新晋天骄。从前灵剑宗不允许这种捷径,可如今连凌元仙君都改了态度,我看要不了多久,修行界又要变天了。”
仇喜本能觉得不对,“既然是捷径,也许会有副作用。”
掌门却摇头,她低头盯着自己充满力量的手掌,语气中含着几分欣喜,“并没有。为师已经亲自试过,没有任何妨害,虽说走捷径会比正经晋升弱一些,但增长的寿元是实打实的,有了寿元,何愁没有弥补回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