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听起来心情不太好。”闻星敏锐地发现了沈流云的情绪不佳。
沈流云便把方才与关泓奕的通话内容复述了一遍。
“你觉得,这个画展我要不要办?”沈流云问他,声音里透露出淡淡的茫然。
“你想办吗?”闻星反问他,“不考虑其他因素,你自己想办吗?”
他自己想办画展吗?
沈流云发现,他是想办的。
但光是他想办,没有任何用处。
“我想办也没用。画都没有,怎么可能办画展?”沈流云抬起头看向天花板,无力而乏味的空白,同他目前的人生一样,望不到头的空白,“假设现在有人让你上台表演,但你一首钢琴曲都没准备,你怎么表演?”
“这很简单啊,弹经典曲目就好了。经典曲目都练过很多遍,怎么弹都不会出错的。”闻星的回答脱口而出。经典曲目?
沈流云一时有了主意,或许他可以向几位拍得他画作的收藏家求助,恳请他们将画借给他用于展出。
这种事并不少见,大多数收藏家都乐意为之。毕竟,最后画作的展出不仅会给画家增添名气,连带着收藏家也能扩大不少知名度,可谓是互利共赢。
只不过,沈流云从前产量极高,因而画展未曾展出过已经拍卖出的旧画,都是些尚未售出的作品。开这样的先河,难保会有人不愿意买账。
电话那边有人叫了闻星一声,闻星解释了一句到排练时间了,便匆匆挂断电话。
沈流云听着手里里传来的忙音,面上生出不少郁气。
没听错的话,刚刚那是施羽的声音。
很难判断对方是不是故意的。
沈流云承认自己小心眼,闻星跟施羽在同一个乐团,施羽又在乐团里举足轻重,叫闻星去排练是理所应当的,但他就是不舒服。
他相信闻星跟施羽之间什么也没有,但他并不觉得施羽对待闻星的态度是一个对同事、对后辈应有的态度。
他对关泓奕,或是姚宣哲就从来不会是这个态度。
有人在觊觎他的宝物,他讨厌这种感觉。
沈流云掐着点去接闻星下班,不出意料地又看到闻星与施羽一同从剧院里走出来,两人甚至还有说有笑。
沈流云的目光与闻星交汇,清晰地看见他面上的笑意尽数收敛,心中不无讽刺地想,真像是一出捉奸好戏。
直到闻星上了车,施羽走远了,沈流云的脸色依然沉得可怕,一开口便是:“说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怎么我一来就不说了?我打扰你们了?”
“没说什么,就是团里的事而已。”闻星皱着眉,似乎不欲多说。
“团里什么事不能说?”沈流云看向闻星,恶意不断往外涌,“怎么你在施羽面前就会笑,到我面前就苦着一张脸。我看要不我们干脆分手,你跟施羽在一起好了……”
“沈流云!”闻星突然高声打断了沈流云的话。
他抬起眼与沈流云对视,眼底有被刺痛的伤心,声音艰涩,问他:“你一定要说话这么难听吗?到底是你想分手了,还是我想分手?”
沈流云总算意识到自己冲动过头,沉默下来,不回答闻星的话,转过头去发动了车子。
开至一半,沈流云忽然说:“对不起。”
闻星没有回应。
沈流云又补充一句:“我没想分手。”
闻星的脸朝着窗户,依旧没看他,似乎疲倦至极。
沈流云刚与闻星在一起时,便有不少人断言,他们俩长不了。
尽管沈流云大部分时候对外都是一副翩翩君子的作派,但稍微熟上一些的朋友都知道沈流云私底下的脾气,实在是称不上好。
而闻星这种人,看上去就跟个小白花似的,一时被沈流云的光鲜外表所蒙骗,等到知晓其糟糕的内在,必然跑得飞快。
沈流云从前对此不屑一顾,他难不成还怕被人甩?可如今……
如今沈流云发现,他倒还真有点怕。
细想这一年多里,他跟闻星的吵架次数多得难以计数,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而提出分手,似乎也合情合理……个屁。
不分,他不想分手。
街边有人在卖冰糖葫芦,沈流云将车靠边停下,有意求和:“你要不要吃冰糖葫芦?”
闻星差点气笑了。
但他没能笑出来,只是深感疲惫地告诉沈流云:“沈流云,我不是小孩。”
成年人的生气不是靠一串冰糖葫芦就能解决的。
沈流云静了静,复述了一遍道歉的话:“对不起。”
闻星总算偏过头看向沈流云,难得一次不想顺着台阶下,同之前的许多次争吵一样若无其事地翻页,以他的妥协和不计较来收场。
他似乎忍耐许久,开口便是一长串的话:“除了你没有按时回家的时候,我几乎从来没有干涉过你的社交,我也希望你不要干涉我的正常社交。师哥跟我之间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他对我更是从来没有过任何过分的行为。如果你实在是不喜欢我跟师哥来往,我以后会更加注意,但你不要每次都是这个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