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做出决定,就不要后悔,只管坚定地走下去。”乔钰收回充当话筒的酒杯,中肯点评,“陶大哥潇洒恣意,武艺高强,确实更适合征战沙场。”
商承承道:“无论如何,你都尊重你的决定。”
于是,就有了今日的对话。
商承承思忖片刻,落下一枚白子:“后日动身。”
乔钰摸了摸下巴:“正好休沐,你去送送陶大哥。”
商承承想说他也去,乔钰先他一步开口:“京中人多眼杂,陶大哥又是在白日里离开,陛下您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宫里批奏折吧。”
商承承:“......”
年轻的天子怨念满满,老气横秋地叹口气:“从去年登基,一直到今日,你每日起早贪黑,不是上朝就是批奏折,真是丁点儿私人时间都不剩。”
乔钰忍俊不禁:“陛下您那话说的,好像您是个无情的批奏折机器。”
商承承不知道什么是机器,但是从乔钰一席话中品出了他促狭的坏心思,当时就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乔钰笑得好大声,旋即说道:“陛下您换个思路,您宵衣旰食,励精图治,缔造出国泰民安、夜不闭户的太平盛世,日后元宝也能轻松些不是?”
原以为对元宝的一腔父爱能为商承承注入新动力,谁料商承承灵机一动:“钰弟此言有理,你完全可以早些退位,让元宝做那个皇帝,让他批奏折处理政务。”
乔钰:“?”
商承承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拊掌叫好:“甚至再过个三五年,元宝就能替朕处理奏折了,美哉!美哉!”
乔钰:“???”
元宝:“???”
商承承当机立断地表示:“无需三五年,明年就让元宝试一试。”
乔钰:“......”
“阿嚏——”
东宫里,正在接受太傅秦觉教导的元宝忽然鼻子痒痒,打了个喷嚏。
元宝摸了摸莫名发凉的后颈,四下张望。
怎么有种......谁在算计他的感觉?
“殿下?”
元宝忙正过头,端端正正坐着,典型的小学生坐姿:“无事,太傅请继续。”
秦觉看他一眼,继续授课。
......
两日后,乔钰迎来休沐日。
那天清晨,乔钰命于福驾车出城,为陶正青送行。
陶正青并非一人离京,与之同行的还有发妻和一双儿女。
“你是不愿他们随你去虎头关吃苦的。”陶正青看向马车,眼中闪过一抹柔情,“但是此去虎头关,不知何时才能回京,思来想去,你还是带上他们一起了。”
乔钰附和道:“家人在身边,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陶正青笑着应是,随后话锋一转:“听说谨行和青榕在准备他们的终身大事,不知何时才能喝到钰弟的喜酒?”
乔钰:“......那是特制的伤药,效果极佳,陶大哥一并带去吧。”
陶正青被乔钰堪称拙劣的转移话题的方式逗笑,接过木匣:“多谢钰弟。”
两人相对而立,就那么说了会儿话。
离别在即,陶正青忽然开口:“钰弟,四月十五那晚,永宁县主来找你,你依稀闻见了金疮药的味道。”
乔钰一怔。
什么情况下会用到金疮药?
答案不言而喻。
不待乔钰有所反应,陶正青继续说:“钰弟,你不信你毫无觉察。”
有些话点到即止,陶正青不再多言:“走了。”
乔钰抬手摸了下耳廓,紧贴指腹的皮肤有些灼热,他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迅速放下手:“陶大哥一路顺风,到了虎头关记得给你们写信报平安。”
陶正青将乔钰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笑着摇了摇头。
或许连钰弟自己都没察觉,他此刻的表情是多么的不自然,言辞是多么的欲盖弥彰。
乔钰送走陶正青,坐在马车里半晌没动弹。
于福以为乔钰在马车里怎么了,啊了一声,他才后知后觉回过神。
“回去......算了,去福寿斋一趟。”
“啊。”
于福一甩鞭子,马车驶向福寿斋。
乔钰买了一盒据说深得京中贵女们青睐的点心,回到安远侯府。
也是巧了,荣婵也从外面回来。
“县主。”乔钰叫住她,递上点心,“回府途中买的,你应该会喜欢。”
荣婵怔住,视线从点心上移到乔钰脸上。
四目相对。
乔钰有一瞬的不自在,想要避开对方的目光,但还是坚持住了,坦然与之对视。
荣婵忽而笑了。
“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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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六,先帝驾崩满一年,民间恢复嫁娶。
六月十二,秦曦与邓维定亲。
邓维是天朔二年的探花郎,出身寒门,在家世上远不比萧江的书香门第和杜一舟的伯府,但胜在温和纯良,寡母性情直爽,兄嫂亦随和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