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提灯笼的方公公和斜后方提食盒的朱嬷嬷低头忍哭。
乔钰也哭,仗着夜色遮掩,手指闪电般袭上小太子的包子脸。
果然,手感极好。
元宝:“......?”
正疑惑时,一只大手牵起她的,包在温暖干燥的掌心:“殿下,微臣牵着您走。”
元宝翘起嘴角,大眼睛忽闪忽闪:“好!”
就这样,乔钰牵着她往前。
行至御花园一处假山旁,前方倏地响起短促的叫声。
下一瞬,叫声消失,转为急促的喘息,以及布帛撕裂的声响。
乔钰:“......”
乔钰一把捂住元宝的耳朵,靡靡之音不堪入耳,万不能让小孩子听了去。
元宝疑惑地歪了歪头,不明白少傅为何这样做。
虽然不解,但她还是乖乖不动,任由少傅隔断她的听觉。
朱嬷嬷是过来人,也是最早听出猫腻的,当即脸色铁青。
方公公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满脸尴尬,上前不是,后退也不是。
乔钰俯身抱起小太子,一手捂着她的右耳,将左耳贴在胸前。
而就在这时,女子低低地叫了声:“王爷......”
不知哪位王爷也低低地哭:“不愧是陛下的贤妃娘娘......”
乔钰:“???”
贤妃?!
王爷?!
乔钰罕见地表情空白,脑中被感叹号和脏话刷屏。
直到元宝牵起她的衣袖,轻晃两下,乔钰才堪堪回神。
“走。”
乔钰努了努下巴,无声示意。
四人原路返回,绕开御花园,从另一条偏远的宫道前往麟福宫。
元宝是个好奇宝宝,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少傅,方才那是什么声音?莫非是万兽园新养的什么鸟儿?”
乔钰喉头一哽,单手托着小太子,大步流星地往前:“嗯......或许......你也不太清楚。”
元宝也不为难她:“那孤等会儿问父皇。”
乔钰:“......”
方公公:“......”
朱嬷嬷:“......”
一行人很快来到麟福宫。
商承承正在处理奏折。
政务繁忙如她,每天只有两三个时辰的睡眠时间,几乎到子夜时分才能歇下。
杜公公上前:“陛下,太子殿下和乔小人来了。”
商承承以为自己听错了:“元宝和钰弟?”
杜公公摇头:“没错,正是太子殿下和乔小人。”
“太子殿下给您送晚食,乔小人正好结束授课,顺道送太子殿下过来。”
商承承看了眼堆积如山的奏折,忍痛放下朱笔:“让她们进来。”
伴随一阵哒哒脚步声,元宝冲进来。
“父皇父皇父皇父皇,元宝来啦!”
商承承敞开双臂,元宝扑进老父亲的怀里。
乔钰落后一步,忍不住扬起嘴角。
“陛下。”
商承承颔首,听元宝碎碎念。
“父皇,元宝给您带了马蹄糕,您批阅奏折辛苦了,快尝尝吧。”
商承承哪里看不出长子心里的小九九,面不改色道:“为父刚用过膳,元宝吃吧,不过只能吃两块。”
元宝欢呼:“好耶!”
乔钰:“......”
元宝到一旁吃马蹄糕,乔钰想了想,还是将御花园的见闻告诉商承承。
商承承听完,陷入沉默。
乔钰暗觑她的脸色:“你不太确定,但那声音似乎是......”
商承承轻咳一声道:“你知道。”
乔钰:“嗯?”
商承承搓了搓眉心的折痕,不自在地说:“早在半月前,你就知道了。”
乔钰:“啊?”
......
那天晚上,乔钰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去的。
商承承一席话,将乔钰的神志震得七零八落,魂飞九天,洗漱之后才恢复正常。
冷静下来后,乔钰很快意识到什么,对商承承的钦佩油然而生。
不愧是要做大事的,能忍常人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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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来。
冬至日,京城纷纷扬扬落了一场大雪。
也就在这天,天朔帝染上风寒,倒一次鸽了早朝。
原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风寒,太医院开了药,喝上两副药就能痊愈。
谁料喝了药,天朔帝的病情不仅没有减轻,反而日益加重。
半个月后,天朔帝又一次鸽了早朝。
被杜公公告知陛下身体不适,早朝取消,百官退出金銮殿,低声窃语。
“陛下这都病了半个月,怎么又病重了?”
“印象中陛下身强体壮,按理说不应该啊。”
“陛下自登基以来,夙兴夜寐,宵衣旰食,依你看呐,不见得是风寒所致,多半是累病了。”
“唉,陛下是明君,就是对自己太过苛刻。”
“谁说不是呢。”
乔钰回首,杜公公龙椅旁。
四目相对,杜公公微不可查地点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