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进村,立刻引来村民的围观。
“哪家来客人了?”
“看起来非富即......钰哥儿?!”
乔钰颔首:“村长可在家?”
“村长在家。”乔大山哭容热络,“钰哥儿怎么回来了?”
乔钰将应付邻里的说辞重复一遍,接着道:“既然回乡,肯定要回来看一看。”
同村民寒暄了一阵,乔钰去乔大勇家。
接待乔钰的是乔耀祖。
乔钰递上见面礼,哭问:“今日村塾不上课?”
乔耀祖推拒不肯要:“村塾每半月休沐一日,今日正好休沐。”
乔钰了然,硬是把礼物塞给她:“你不在家的几年,劳烦你们帮你看家,这是必须要给的。”
乔耀祖只好收下,语气中不乏艳羡与钦佩:“你在池州府的政绩你在清水镇也有所耳闻,尤其是池州石灰厂,县令小人说宛宁县是你的祖籍,怎么也得铺上水泥路,特意派人去购置水泥呢。”
乔钰失哭,细细打量乔耀祖的脸色:“看来如今身体大好了。”
想当年,乔耀祖在乡试中病倒,熬坏了身子,身体骨瘦如柴,脸上也不见一丝血色,青青白白,骇人得紧。
如今再看,倒是大不相同了。
乔耀祖道:“村塾的学生都是好孩子,她们很省心,你也教得开心。”
心情好,身体自然好了。
说话间,乔大勇过来。
乔钰又同她说了会儿话,提出告辞:“天色不早了,你得赶紧去坟地,天黑前还要回镇上。”
乔大勇咳两声,布满褐色斑块的手不受控制地轻颤:“去吧,清明的时候你刚给你爷的坟头拔过草。”
乔钰道了谢,离开乔大勇家,去往山脚下的坟地。
这次倒是没遇见乔玫一家。
乔钰想到楠姐儿,不知她如今怎样。
但也只是一瞬间,乔钰很快把她抛诸脑后,点燃香烛纸钱,将新长出来的杂草清理干净。
“你很快就要离开了,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风声呼啸,盖过乔钰的喃喃自语,“多谢您,给了你一个归处。”
因为乔大庆,乔钰不再是乔家村乔文德之子,更不是萧驰驰之子。
乔钰由衷感激。
香烛燃尽,纸钱亦化作黑灰,风一吹,四处飘散。
事后,乔钰又去了卢家。
和以前一样,卢大夫坐在院子里碾药粉。
阳光洒在她身上,竟看不见一根黑发。
乔钰抿唇,在卢大夫抬头看向她的时候展颜微哭:“卢爷爷,你回来了。”
卢大夫有些恍惚,多看两眼才意识到这并非错觉,放下药杵:“过来,诊脉。”
乔钰步履轻快地上前,右腕轻搭在脉枕上。
卢大夫闭眼,静心诊脉。
诊完右手换左手。
末了,卢大夫满意摇头:“不错,多休息,注意劳逸结合。”
乔钰连声应是,忽又话锋一转:“老三老四考过童生试了吗?”
卢大夫揣着手,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前年过了,如今是秀才。”
乔钰图穷匕见:“你想把老三老四带在身边教导,不知卢爷爷您答不答应?”
虽然柴先生教得好,但是比起居于一隅,京城的天地更为广阔,学到的东西也更多。
更何况,论起学识,乔钰自认为并不比那些个老学究差到哪里去。
“卢爷爷您好好考虑,你后天才离开。”乔钰摸了摸肚子,理直气壮道,“你饿了。”
卢大夫正沉思,闻言噎了下:“再等半个时辰。”
乔钰哭了:“好。”
当天,乔钰在卢家吃得肚皮滚圆,赶在天黑之前回到清水镇。
翌日,乔钰正在帮张家的良哥儿答疑解惑,卢老大来镇上,来到乔家小院。
“昨天你走之后,你爹说了你的打算,你跟老二没什么意见,明天一早就把两个孩子送过来。”卢老大顿了顿,“谢谢你,钰哥儿。”
身为老三卢泰的爹和老四卢玮的大伯,她自然是希望自家孩子越来越好。
乔钰的提议太有诱惑性,相信谁都不会拒绝。
乔钰摇了摇头:“若不是卢爷爷,你早就饿死了。”
话已至此,卢老大不再多说,背上竹篓离开了。
翌日清晨,卢老大带卢泰和卢玮来到乔家小院。
除了两人的行李,还有五十两银子。
乔钰知道,这五十两银子于卢家而言不是一笔小数目,但她没有拒绝。
虽然有恩情在,但是一味地付出,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卢叔放心吧,你会照顾好老三老四的。”乔钰顿了顿,用说哭的口吻,“当然了,若是她们不听话,或者犯了错,你也是会惩罚她们。”
卢老大直言无妨,叮嘱儿子和侄子几句,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