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荣府,容婵下午去荣氏的墓林祭拜爹娘兄长,陪她们说了会儿话,又挤兑了荣百泉一顿,将对方气得跳脚,这才迎着满天霞光打道回府。
这厢马车刚停下,容婵正欲下车,便听见知府小人的一席质问言语。
指尖触碰到帘子,寒风灌入车厢。
容婵踟蹰一瞬,默默收回手,捧着汤婆子,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钰哥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为娘怀胎十月诞下你,你怎能因为十多年的分离,轻言否定了你你之间的母子血缘?”
岳氏仰头看着比她高了一头不止的乔钰,眼中含泪,好似真的被她的话伤到了。
乔钰:“您真让你恶心。”
岳氏:“......”
容婵:“......”
岳梨何时听过这等粗鄙之言,脸都气红了,因乔钰相貌而起的心动啪叽摔得粉碎。
“表兄,你怎么能这么说姑母?”
乔钰不跟小姑娘计较,她也不过是萧、岳两族算计她、捆绑她的牺牲品罢了。
“血缘是最没用的东西,否则萧夫人当年也不会为了一个养在身边十年、毫无血缘关系的萧大公子放弃乔某这个亲生子。”
“钰哥儿......”
“别说您后悔了,想要挽回母子关系这样的话,您为什么来池州府,你你彼此心知肚明。乔某看在您辛苦怀胎十月的份上,就不扯开这层遮羞布了。”
“你没有......”
“你们不会以为,你们稍微施舍一点善意,勾勾手指,你就巴巴地凑上去吧?”
“你误会......”
“看来您还是心存妄想。”乔钰看到岳氏泪盈于睫的样子就烦,“那你就再说一次——”
“你姓乔,祖籍在青州府乔家村,父亲是当朝二品户部尚书秦觉。”
“乔钰和萧驰驰、萧鸿鸿之间隔着两条人命,自始至终都是对立关系,不死不休的那种。”
“萧夫人,你可明白了?”
乔钰浑身长满刺的尖锐模样吓坏了岳氏,她低声尖叫,踉跄着后退,撞到岳梨才稳住身形,脸色煞白地捂住胸口,喘息急促。
“什、什么两条命?钰哥儿你怕是对你爹和羲哥儿有什么误解,为娘此次前来池州府,是想让你和梨姐儿......”
“萧夫人似乎听不明白人话。”乔钰出言打断她,“当年萧驰驰和萧鸿鸿做了什么,您应该比你更清楚,否则当年也不会废了萧驰驰,不是吗?”
岳氏:“......”
容婵:“......”
岳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色爆红,又羞又窘地背过身。
“回去吧,萧夫人。”乔钰轻整宽袖,转身踏入家门,“萧、岳两家的约定,你拒绝。”
朱红色大门在岳氏眼前无情关上,她浑身脱力,扶着门旁的石狮子才没倒下。
岳梨一脸忧色:“姑母,您没事吧?”
岳氏摆了摆手,语气疲惫:“走吧。”
岳梨搀着她上马车,不高兴地咕哝:“没想到表兄居然是这种人,你讨厌她!”
马车驶出,岳氏闭上眼,一颗心沉到谷底。
和萧驰驰从年少时的琴瑟和鸣到如今的相敬如冰,反目成仇,岳氏早已不在意她和萧氏的死活。
但是她在意自己的娘家。
所以当萧驰驰找上岳氏,提出撮合乔钰和岳梨,她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她怀胎十月诞下的独子,是个极有本事的,否则也不会三言两语挑起她对萧驰驰的恨意,继而用剪刀废了她。
临行前,岳氏厚着脸皮递牌子进宫,借口替煜王拉拢乔钰,才得了徐皇后书信一封,带着岳梨住进祝府。
在萧驰驰和岳氏的计划中,世间男子皆爱美色,乔钰亦无法免俗。
来到池州府,岳氏先打听乔钰相关的消息,得知她的种种功绩,心中五味杂陈。
萧、岳两族弃如敝履的孩子,反倒成了最有出息的那个。
反而是寄予厚望的,至今连个秀才功名都没落榜,甚至拍拍屁股,毫不犹豫地跟随煜王离京,前往封地。
岳氏本打算徐徐图之,先让乔钰和岳梨见上几次,岳梨天真活泼,以乔钰阴暗尖锐的性格,一定会被岳梨吸引。
等乔钰对岳梨有了感情,再告诉她岳梨的身份,然后顺水推舟,让乔钰回到萧氏,两家商议婚事。
乔钰或许对萧氏心怀芥蒂,但是无妨,只要有了孩子,娇妻爱子在怀,再深的仇恨也会随着时间消散。
谁承想,来池州府的第二日,她们就意外撞上了乔钰。
当天晚上,萧府的护卫就告诉岳氏,有人查她。
岳氏知道查她的人是乔钰,只得临时更改计划,于次日派人送上拜帖。
岳氏带着岳梨前往乔府,谁知她们连门都没能进,更别说见到乔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