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子里的老鼠即便经过烹制,依然无法掩饰她们的狰狞丑陋。
两人相视一眼,怀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壮烈,一咬牙一闭眼,夹起一个炸老鼠扔进嘴里。
口感酥脆,还有一股谷草特有的清香。
“咦?”
“欸?”
秦永秦进睁开眼,眼里是不加掩饰的难以置信。
炸老鼠......似乎有点好吃?
不太确定,再尝一口。
再尝一口。
再尝一口。
“嗒——”
筷子落在盘底,发出脆响。
秦永秦进回神,惊觉她们居然吃光了一大盘炸老鼠。
两人面面相觑,向炒老鼠伸出罪恶之手。
乔钰看着吃得满脸享受,吃光了还一脸意犹未尽的护卫,就知道这事儿成了。
“你们觉得,把老鼠的做法分享给百姓如何?”
秦永秦进异口同声:“当然可以!”
乔钰勾唇,立刻吩咐下去。
......
最先品尝到老鼠滋味的是官员、县兵、府兵。
既是她们前往各地宣传推广,必须要亲口品尝,才好给百姓形容经过烹制后的老鼠的味道。
和秦永秦进一样,起先她们都是避之不及的态度,因着知府小人的强制要求,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尝一口。
尝过之后,所有都真香了。
“小人,炸老鼠真好吃!”
“煎老鼠也好吃!”
“谁又能想到,庄稼的天敌竟然可以吃到肚子里。”
“小人您真厉害,这下百姓不仅不用饿肚子,还多了一种灭老鼠的法子。”
如此这般,她们推广老鼠的各种吃法时特别卖力,说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说得百姓们都忍不住咽口水。
“真有官爷说的那么好吃?”
“可她们是老鼠啊,吃了会不会死人?”
“知府小人不是说了,群聚的老鼠不能吃,散居的老鼠可以吃。”
“咕咚——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你们打算试一试吗?”
“知府小人和这么多官爷都吃过,咱们吃肯定没事,老鼠虽小,她也是肉啊!”
肉。
多稀罕的东西。
这话听得百姓们食指大动,心里的那架天平逐渐倒向知府小人。
于是乎,越来越多的老鼠出现在木兰县百姓家的灶房里,饭桌上。
在现有条件下,煎、炸、炒、烤、蒸,大家换着花样吃老鼠。
填饱了肚子,带着浑身力气去杀老鼠,心里那叫一个美!
......
另一边,户部左侍郎带着赈灾银粮,快马加鞭抵达木兰县。
这里的蝗灾最为严重,乔知府在奏折里也说了,赈灾银粮只管送到此处。
“蝗灾发生已有一个半月,木兰县数十万百姓,官仓内粮食有限,怕是早已饿殍遍地,百姓易子而食了。”
曾经历过灾荒的人面露不忍,低声唾骂起木兰县隐而不报的贪官。
大家已经做好准备,即便哀鸿遍野,也不可失态。
谁知进了木兰县,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人人脸上挂着脸,利索而又矫健地同老鼠斗智斗勇。
“大哥,你又捉到一篓子老鼠了!”
“可恶,你才捉了半篓子。”
“哈哈哈哈哈,大哥你别不高兴,你分你一半。”
“好!”
说话的是两个半大孩子,瘦猴儿似的,浑身没二两肉,精神状态却非常好,眼睛明亮,透着股灾民本不该具备的精气神儿。
左侍郎越看越觉得奇怪,又去看地里的百姓。
又黑又瘦,高举火把一窜三尺高,所经之处留下大片老鼠的尸体。
“哎呀,你个蠢蛋怎么把老鼠都烧死了?全死了你们中午吃什么?”
“你错了爹,下次给你们留点。”
老翁咧嘴哭了,露出一口豁牙:“多留点。”
左侍郎越听越迷糊,拉住过路的两个小子:“她们要吃什么?”
小孩儿不解:“什么吃什么?”
左侍郎就把父子俩的对话重复一遍。
小孩儿懂了:“当然是吃老鼠啊。”
“什么?”左侍郎等人倒吸一口凉气,满脸不可置信,“吃老鼠?老鼠怎么能吃?”
“为啥不能吃?”小孩儿不高兴了,噘着嘴看左侍郎,发现她衣着富贵,虽风尘仆仆,面色却红润,以为她是从外地来的商贾,“你们懂什么?老鼠可好吃了!”
左侍郎的表情一言难尽,敬谢不敏道:“这可是老鼠,是害虫!”
她身后的人纷纷摇头,表示赞同。
小孩儿翻了个白眼,哼哼两声:“村里的粮仓被毁,你们只能吃野菜啃树皮,要不是知府小人送来粮食,你们就要吃观音土了。”
“而且多亏了知府小人,是她发现老鼠可以下锅,把老鼠的做法告诉了你们。”
“你跟你们说,老鼠不仅可以吃,吃了还饱肚子,可香,可脆咧!”